“按方所述,此药应以三七的微苦参味、白及的淡淡土腥气、蒲黄的微辛气息为主,混合后气味虽复杂,但应醇和。
但您细闻,此药粉中是否隐隐透出一股极其细微的、不该有的、类似腐酸般的涩味?”
孙医官狐疑地凑近,凝神细嗅。
他行医多年,与药材打交道一辈子,对气味极为敏感。
起初因先入为主的怒气未能察觉,此刻经刘然然刻意提醒,集中精神去分辨
果然,他从那熟悉的药味底层,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绝对不该存在的酸涩异味!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这是……?”孙医官目光骤然锐利如鹰隼,猛地射向那罐药粉。
刘然然继续冷静分析,如同抽丝剥茧:
“民妇昨日处理药材时,曾见过一批因存放不当而受潮变质、微微发酵的五倍子,其散发的气味与此异常气味极为相似。
五倍子本身虽有收敛之效,但若变质,则带酸涩腐气,用于金疮伤口,非但不能止血生肌,反而会恶性刺激创面,导致邪毒郁闭,红肿加剧,脓血难止。
民妇怀疑,此药粉中被人恶意掺入了少量此类变质五倍子粉末!”
李四的脸色在她说到“变质五倍子”时,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的额角渗出一层细密冷汗,整个人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他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
孙医官何等老辣,一看李四这心虚至极的反应,心中已如明镜一般!
滔天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不仅气李四构陷同僚,更气他竟敢如此歹毒!竟然为了陷害同僚拿伤员的安危和身体来作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这无疑是触犯了他作为一个医者的最后底线!
“混账东西!”
孙医官勃然暴怒,冲上前一把抓过那药罐,看也不看,狠狠砸在李四脚下!
“哐当”
一声脆响!陶罐碎裂,药粉四溅,如同炸开一团污浊的黄雾!
“说!是不是你做的手脚?!你这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孙医官指着李四的鼻子,气得他浑身发抖,就连平日里那故作平稳的声音,此刻也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了起来。
李四被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语无伦次地哭嚎求饶:
“师傅……师傅饶命啊!我……我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鬼迷心窍!
我看她……看她得了您的眼……我心里不忿……我就……我就偷偷掺了一点点那发霉的五倍子粉……我想让她吃点苦头……我没想害人性命啊师傅!饶了我这次吧!”
他彻底崩溃,不打自招。
“滚!给我滚出去!”
孙医官气得几乎仰倒,对着闻声进来的两个杂役怒吼
“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扣除三月饷银!打完了直接滚去马厩刷马!没我的命令,不准再踏进伤兵营半步!”
李四如蒙大赦,又似瞬间被抽走了骨头,连滚带爬地被拖了出去,哭嚎声和求饶声渐行渐远。
库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孙医官的雷霆之怒惊呆了,噤若寒蝉。
孙医官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好半晌才勉强平复下来。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依旧平静站在原地的刘然然。
这一次,他眼中少了些许疑虑,多了几分真正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与赞赏。
这妇人,不仅有点秘方,其心思之缜密,观察之敏锐,临危之镇定,远超常人,简直不像个村野妇人。
“你……”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干巴巴地、别别扭扭地挤出一句
“……你很好。心思细,鼻子也灵。”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硬,却带着一种新的分量:
“今日起,库房所有药材的入库初检、日常保管、以及普通伤药的分派核验,都由你一并负责。
给我盯紧了,若再出半点纰漏,唯你是问!”
这话虽然严厉,但事实上等于将库房管理的实际核心职责全部都交给了她!
虽然说地位未变,但刘然然的实权和控制力已大幅提升!
“民妇遵命,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医官所托。”
刘然然恭顺应下,心中波澜不惊。
这一局,她赢了。
不仅干净利落地化解了致命危机,铲除了一个持续使绊子的麻烦
更借此展示了无可替代的价值,一举巩固了在伤兵营安身立命的根基。
经此一事,库房内众人看刘然然的眼神彻底变了。
多了敬畏,多了忌惮,也多了几分真正的信服。
无人再敢因她的性别和来历而轻视她。
然而,刘然然深知,李四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真正的暗流,或许并未平息。
她想起怀中所藏的那些来自伙食营的“证据”
她抬起来,目光仿佛穿透库房的墙壁,投向营区另一个炊烟升起的方向。
那里看似日常,却藏着龟甲所示的“污秽”与“暗中谋”。
下一个需要面对的战场,或许就在那里。
风,似乎带来了一丝油脂与食物混合的复杂气味,其中隐约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腐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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