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龙山的夜雾比前两晚更浓,潮湿的水汽沾在皮肤上,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林溪攥着爷爷留下的放大镜,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 那枚缺失的文官俑是整套青瓷俑里最完整的一件,衣纹从领口刻到袖口没有断笔,底足的 “官” 字款还带着入窑时的窑变痕迹,是研究唐代手工业的关键标本。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半管荧光漆 —— 这是省考古所特制的,混入了唐代青瓷釉料的成分,只有在紫外线灯下才会发出淡青色的光,附着力极强,就算被雨水冲刷也不会脱落。
“紫外线灯的电池满格,” 苏衍晃了晃手里的设备,冷白色的灯珠在黑暗中亮了一下,“我们分三组,小赵带一组走左侧山坡,小李带一组走右侧河谷,我和林溪走中间主路 —— 荧光痕迹应该不会太明显,大家注意脚下,别踩错了。”
小李胳膊上的纱布还透着淡红色,却执意要走在林溪旁边,手里攥着橡胶警棍:“我眼神好,晚上也能看清路,我护着你。” 林溪没反驳,只是把手里的手电筒往他那边递了递,灯光照亮了他胳膊上的纱布:“别太用力,伤口裂了就麻烦了。”
苏衍率先打开紫外线灯,冷白色的光束扫过地面的落叶,在一片枯黄中,一道淡青色的荧光突然闪过 —— 像撒在地上的细沙,断断续续地延伸向树林深处。“在这里!” 苏衍的声音压得很低,光束定格在一棵老橡树下,荧光痕迹是拖曳状的,边缘还有细碎的釉料颗粒,“陶俑底部的荧光漆被地面摩擦,留下了痕迹,应该是张诚拖着陶俑跑的时候蹭的。”
林溪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带荧光的泥土,放在鼻尖轻嗅 —— 有淡淡的土腥气,还有荧光漆特有的微苦味道:“是新鲜的痕迹,泥土还没干,他跑了不超过半小时。” 她站起身,紫外线灯的光束顺着痕迹往前追,“你们看,痕迹偶尔会断,说明陶俑很重,他走一会儿就得歇,速度不会太快。”
追了大约一公里,荧光痕迹突然变宽,在一片灌木丛前汇成一团 —— 陶俑应该在这里被放下过,再往前,痕迹沿着陡峭的山坡往下,一直延伸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口。洞口被藤蔓遮掩着,只露出半米宽的缝隙,里面隐约透出微弱的手机灯光,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带着烦躁的喘息。
“老刘这个废物!连两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还好我提前从仓库里拿了一个陶俑,不然这次真要栽了!” 是张诚的声音,带着赌徒输钱后的气急败坏,“这批青瓷俑本来能卖三百万,现在少了一个,最多卖两百万,不过也够我在国外买套小房子了。”
陆沉从对讲机里发出 “包围” 的信号,队员们像影子一样分散到山洞两侧,小赵的枪对准洞口,小李攥着警棍,眼神警惕地盯着缝隙。陆沉和苏衍慢慢靠近,手机灯光从缝隙里漏出来,照在张诚的鞋上 —— 是双沾满泥土的登山鞋,鞋边还挂着陶俑底部的碎釉片。
“张诚,别躲了。” 陆沉突然开口,声音在山洞里回荡,“你欠的赌债,盗掘古墓的罪,走私文物的账,今天该一起算了。”
山洞里的灯光猛地晃动了一下,张诚拿着手机冲出来,手里还抱着那个文官俑,陶俑的釉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别过来!” 他把陶俑举到胸前,“再过来我就摔了它!这可是唐代官窖俑,摔碎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林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往前迈了一步:“张诚,别冲动!陶俑是国家文物,摔碎了不仅你要加刑,还会成为历史的罪人!你想想,你爷爷也是文物局的老员工,他要是知道你盗掘古墓,会怎么想?”
张诚的身体僵了一下,手里的陶俑微微发抖 —— 他爷爷确实是老文物工作者,小时候还带他去博物馆看唐代陶俑,说 “这些是老祖宗的东西,要好好护着”。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小李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陶俑从他手里滑落,林溪眼疾手快,扑过去用帆布包接住,陶俑落在柔软的衬布上,完好无损。
“抓住他!” 陆沉冲上来,手铐 “咔嗒” 一声锁在张诚的手腕上。张诚瘫坐在地上,看着被林溪抱在怀里的陶俑,突然笑了:“我欠了三百万赌债,老刘说盗掘这个墓能翻身,我就鬼迷心窍了…… 我偷了考古队的图纸,告诉老刘主棺室的位置,还帮他把陶俑运出来……”
审讯室里,张诚的头垂得很低,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那枚文官俑,釉面的荧光还在紫外线灯下泛着淡青色。“还有五个陶俑在‘老鬼’手里,”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老鬼是文物走私的中间商,专门帮人把国内的文物卖到国外。他现在在市北区的‘夕阳红养老院’,伪装成有帕金森的退休老人,每天在院子里擦‘普通瓷瓶’,其实擦的都是走私的文物。”
陆沉立刻带队赶往养老院。晚上的养老院很安静,只有值班室的灯还亮着,护工坐在门口打盹。三楼的单人房间里亮着灯,陆沉和苏衍轻手轻脚地推开虚掩的门 ——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一块麂皮布,正轻轻擦拭着一个青瓷俑,动作缓慢,像是怕碰碎了。老人的手确实在微微发抖,却不是帕金森,而是常年擦文物练出来的 “稳”—— 每一下都顺着釉面的纹路,避开开片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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