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晚饭，大家就忙着去继续处理猪下水，还有那些猪肉都要腌制起来才行。
宋铁柱和宋大宝喝茶，俩人聊着房子的事情。
因为宋大宝觉得房子建得不快，所以他问道：“爷爷，这天气眼看着快要冷了，这房子十天真能建成吗？”
宋铁柱笑着解释道：“你不要看现在慢，那是因为现在做墙体多人了没有用。等到做好墙体以后，他们会请人过来，一天就能把房顶给做出来。然后粉刷墙壁的活计，和地面的铺设，其实也是一两天的时间，主要还是现在墙体花时间而已。”
宋大宝对这些一无所知，他点头道：“那就好，我就担心到时候下雪了麻烦。”
“那不会，一般起码要下个月下旬才下雪，起码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会这么早下雪的。”
说完，宋铁柱就询问道：“大宝，你们现在棉花弄得怎么样了？”
宋大宝连忙回道：“那玩意还忙几天差不多了，起码任务量是够了。不过为了鼓励继续上交，到时候可能会拿指定的粮票去收购。立明哥说了，好像卖一斤的棉花，可以额外补一斤玉米面的指定粮票，我也不懂这玩意咋安排，反正上面是这样开会说的。”
宋铁柱点头道：“这事很正常，上交任务足够以后，想要激发更大的售卖热情，就需要奖励才行。如果补贴一斤玉米面，那应该能继续收不少的棉花，毕竟棉花这东西还是有盈余的。”
宋大宝小声道：“爷爷，今儿个碰到一件事，卖猪肉的村里，明明两头猪伤了，却放风声说伤了一头。一群采购员跑去压价，硬生生三块八一斤把那头猪收走了。
我就分了几斤的肉，后面采购员走了，我才从第二头猪弄到剩下的肉。那些采购员这样干，吃相会不会太难看了？我有点想不明白，村里需要这么害怕他们举报么？”
宋铁柱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后才解释道：“大宝，你知道以前采购员的本职工作是咋样的不？”
宋大宝摇了摇头，他的确不知道采购员的工作，所以并不理解这里面的事情。
“其实采购员最初的存在，就是给工厂跑原料的。但是计划经济实施以后，什么东西都是按计划内分配生产任务，包括原材料也是直接分配。
这时候的采购员已经等同失业了，因为不需要他们采购物资了呀。他们以前是靠关系，靠自己的人脉去帮厂里弄原料，但这时候他们的人脉和关系都没用了。
后来有人就发现，原材料有了，但是粮油物资的分配却是不够用的。那时候就开始就采购员，跑去采购物资的事情，这时候的采购员是和供销社一样，去抢着采购各种物资的。
后来发现这样干不合适，就叫停了这种行为。因为采购员乱出价格的行为，严重影响了统购统销的推行，可让厂里放弃这种事情，大家又不太乐意。
后来就变成现在的这样，采购员不能对计划内的物资下手，起码任务完成前的物资，不可以跑去提价购买。但按照统购统销的价格，这样厂里就收不到所需的肉禽蛋，只能转变了一下。
所以采购员的价格更像是给了一个选择，因为多养了任务外的东西，实际上是一目了然的。但大家形成了不成文的约定，就是村里完成了任务，又供应了部分的物资给采购员，大家就不会跑去举报他们私下里，售卖任务外物资的事情。
这事就是供销社系统，生产队的农民，还有工厂三方经过各种摩擦事件，最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哪一方都不可能退让自己的利益，只要哪一方抛开了另外两家，就会出现掀桌子的事情。
所以变成了今天的这样局面，采购员的价格比供销社高，但却不能比黑市高！因为采购员的价格比上黑市价格了，就会让供销社系统很难收取到足够的物资。但农民也不愿意太低的价格，因为明明能挣更多钱，却逼得不挣钱。
然后就取中了，统购统销作为秤杆，价格不会出现变化，黑市和工厂的价格是两边，这样形成了一个平衡。所以在三方角力之下，就形成这样畸形的局面了。”
宋大宝给宋铁柱点了根烟，他抽了一口后，长长吐了一口烟气。
他点头道：“爷爷你这样一解释，我就理解为啥这样了。”
宋铁柱笑着说：“哈哈，理清了事情本质以后，是不是就明白为啥了？你现在做的事情，其实就是采购员和黑市的结合体，但偏偏你是供销社系统的人，谁也有点奈何不了你。他们就算知道你私自提价收东西了，其实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宋大宝笑着点头道：“的确，我是谁也管不着，我就是能挣这份差价。不过也是因为立明哥的原因，只要他保我，他们就算跑去投诉我越线也没有用！”
宋铁柱抚掌大笑道：“哈哈，没错了，这就是后台存在的意义啊！只要立明一天是社长，那你就不会有啥问题。所以有的时候，千万不要小气了，该送东西就要送，该帮他解决麻烦就要解决麻烦。”
宋成钢走了进来，他笑着问道：“爸，你们俩聊啥，笑得这么大声，是有啥好事吗？”
宋铁柱看着自己老实的大儿子，顿时变得没好气地说：“那么好奇干嘛？和你说又说不清楚，简直像块木头一样，大道理小道理都说遍了，愣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这种程度的话语，已经影响不到宋成钢，他这些年已经习惯被教训。
他乐呵着笑道：“爸你不说就不说呗，我也不是来和你说事。大宝，爸想明天带两饭盒卤下水，去我师父家里喝一杯，这事你答应不？”
宋大宝点头道：“这有啥不成的，这卤下水这么多，咱们也没法吃完，拿来跑关系正好。我明儿也送两饭盒给立明哥，顺便在他家陪他喝一点，聊一聊我未来小舅子的事情。”
宋铁柱笑道：“那明儿咱们都得往外跑，估计家里饭都要少做几个人了。”
宋成钢乐道：“嘿，我师父一家都有定量，他可不差粮食，我明儿可不给他带粮食。”
宋大宝好奇问道：“爸，我还不知道你师父是谁呢，他叫啥名字啊？”
“呵呵，我师父是陈水生呢，是厂里有名的三大高级工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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