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的包子刚出笼,热气裹着面香、肉馅香,混着点花椒的麻味,在铺子门口绕了三圈。赵磊用牛皮纸包了十个,塞进帆布包,又往包里塞了瓶星蜜——这是给记得园的星光族带的,上次他们尝了点,托混沌之鸽带话,说“比星云糖还解馋”。
“得快点,”他看了眼天上的云,“预报说后半夜有雨,别让包子淋着。”
“记着号”飞船的引擎还是老样子,启动时“突突”响,像台快散架的拖拉机。赵磊摸着方向盘上磨出的包浆——那是他用旧了的螺丝刀柄改的,上面还留着修电脑时蹭的焊锡印,“老伙计,今天也给劲点。”
飞船穿过界域之门时,帆布包里的包子香竟漫了出来,在黑暗里凝成淡淡的白雾。托雷基亚靠在舱壁上,抽了抽鼻子:“这香味能穿透虚无,比能量信号还管用。”
果然,没等“记着号”靠近记得园,就有群半透明的小身影飘了过来,是星光族的小家伙们。它们围着飞船转,身上的黑影淡了不少,有的还学着地球孩子的样子,往舷窗上贴脸,鼻尖都快压扁了。
“别急,都有份。”赵磊打开舱门,刚把包子拿出来,小家伙们就围上来,用纤细的能量臂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口小口地啃。肉馅里的汤汁滴在它们身上,竟冒起银色的泡泡,黑影又淡了些。
最大的那个星光族——我们叫它“小金”,捧着包子凑过来,能量臂上还缠着半片星轨网。它指了指记得园深处,那里的“记着草”长得比上次高了不少,黑色花瓣上的光点更亮了,像撒了把碎钻。
“开花了?”我跟着它往深处走,脚踩在星轨网织成的“地”上,软乎乎的,像踩在晒过的棉花上。
记着草的花丛里,真有几朵开得格外大,花瓣层层叠叠,里面裹着团暖光。走近了才发现,暖光里是段段模糊的画面:有个穿炎之谷铠甲的年轻人,给冰之谷的姑娘递野果;有群小奥特曼围着火花塔,抢着吃能量棒;还有王老板在铺子门口炸油条,油星溅在围裙上,他咧着嘴笑。
“是……两生花传过来的记忆?”赵磊咬了口剩下的包子,惊讶地睁圆了眼,“这花还能当‘放映机’?”
小金蹭了蹭他的胳膊,又指了指花丛最中间——那里有株特别的记着草,花瓣一半是黑的,一半泛着淡淡的红,像谁在上面抹了点番茄汁。花瓣上的光点组成个模糊的人影,正蹲在地里,手里捧着块地脉石,动作跟两生花新叶上的影子一模一样。
“是他。”托雷基亚的声音轻了些,“在学着侍弄花草呢。”
赵磊把最后半个包子放在那株草下,又倒了点星蜜:“多吃点,长快点。等你长够高了,给你带王老板的糖包,甜的。”
光点组成的人影似乎笑了笑,慢慢淡下去,融进花瓣里。周围的记着草突然轻轻晃动,包子香混着星蜜的甜,在花丛里漫开,那些封存的记忆画面也跟着晃动,像被风吹起的书页。
“你看那画面,”赵磊突然指着其中一段,“奥特之父给贝利亚递能量棒的地方,是不是多了点啥?”
仔细一看,还真是。画面角落多了株小小的绿芽,顶着片圆叶子,像极了地球的车前草。托雷基亚摸了摸下巴:“是火花塔那边传过来的,他们在当年那个地方,种了棵‘和解草’。”
回程时,星光族们往“记着号”上塞了不少东西:用星轨网编的小篮子,里面装着记得园的土;用能量凝成的小摆件,是模仿赵磊的老扳手做的;还有小金偷偷塞给赵磊的——半块用星云糖做的“包子”,捏得有模有样。
“这趟值了。”赵磊摸着那半块糖包子,“比修十台电脑还舒坦。”
飞船刚穿过界域之门,就听见“哗啦啦”的雨声。雨点子打在舱盖上,噼啪响,倒像有人在外面鼓掌。赵磊把剩下的星蜜瓶收好,突然一拍大腿:“忘了给王老板带句话,他的包子在宇宙里出名了!”
“不用带,”我指着舷窗外,混沌之鸽正叼着片湿漉漉的槐树叶,叶面上用雨水写着行字——是王老板的笔迹:“闻到包子香了,记得带星光族来家里吃热乎的。”
雨越下越大,把“记着号”的引擎洗得发亮。赵磊把糖包子揣进怀里,又摸了摸帆布包——里面还剩个牛皮纸角,沾着点肉馅的油星,他小心地折好,塞进仪表盘旁边的小盒里。
那盒子里藏着不少宝贝:有蟹状星云寄来的星尘碎片,有蓝绿色星球孩子画的涂鸦,有光之国能量稻的稻壳,还有上次修电脑时掉的颗小螺丝。
“都是念想。”他看着盒子,眼睛在雨幕里亮晶晶的,“比啥都金贵。”
飞船降落在电脑城后街时,王老板的铺子还亮着灯,窗台上摆着个搪瓷碗,里面盛着刚熬好的姜汤,冒着热气。雨里飘着包子的余温,混着泥土的腥气,倒比任何宇宙奇观都让人踏实。
赵磊揣着糖包子,踩着水洼往铺子跑,老扳手在腰上晃悠,偶尔撞在腿上,噔噔响。
明天得早点起,给记得园的苗浇点雨水。听说地球的雨水里,藏着太阳的味道,星光族们准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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