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巫医,靠的是雷霆手段与釜底抽薪的智慧。
但面对泉州书院那几个满口“纲常礼教”、视“女子书院”为洪水猛兽的老学究,穗安深感棘手。
她虽通晓世事,于经济民生有独到见解,更兼有道法神通,但于儒学经义一道,终究根基不深。
与那些皓首穷经、引经据典的老顽固辩论“女子教育”,无异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唉,若郑兄在此便好了……”
穗安在清云总部书房内轻叹。郑淮饱读诗书,深谙士林规则,由他出面周旋最为合适。可自己花果山一行便是两年,此事便耽搁至今。
硬闯?以她如今的神通,捏碎那几个老顽固的脑袋比捏碎石头还容易。但那非她所愿,更非正道。她要的是“说服”,是打破那陈腐观念的壁垒,是争取士林的认同,为女子书院铺平道路。
“师父……”穗安下意识地摩挲着孙悟空赠予的三根救命毫毛,心中一动,“师父见多识广,神通广大,或许能给我找个儒学名师?”
心念至此,她再无犹豫。寻一处静室,凝神静气,以法力灌注毫毛,心中默念:“师父在上,弟子穗安有惑,恳请师父指点迷津!”
须臾间,毫毛金光微闪,一个熟悉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响起:“嘿嘿,乖徒儿,想师父了?还是又遇到打不过的妖怪了?”
穗安连忙将女子书院受阻、急需儒学名师补课之事道出。
“哈哈哈哈哈!”孙悟空的笑声震得穗安识海嗡嗡作响,“学儒?找名师?这有何难!要学就学最好的!走,师父带你去见那儒门的老祖宗——孔丘孔老二!”
穗安:“!!!”
孔圣人?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吓着了?”
孙悟空的声音带着得意,“那孔老头现在可不在凡间当他的圣人牌位了。自打汉朝那帮酸儒把他捧上天,香火愿力太盛,他老人家功德圆满,早得了神位。
如今嘛……嘿嘿,在地府挂了个‘至圣文宣教化天尊’的虚衔,专司教化那些死不悔改、冥顽不灵的恶鬼怨魂!在地府那鬼地方,他老人家可是受欢迎得很呐!
阎王判官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叫声‘夫子’,那些恶鬼见了他,比见了俺老孙的金箍棒还老实!俺老孙上次去地府找阎老西喝酒,还顺道跟他喝了几杯,听他絮叨了半天‘有教无类’!”
穗安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得孔圣人亲自指点?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别愣着了!走!”孙悟空话音未落,穗安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包裹住她,眼前景象瞬间扭曲、模糊、褪色……
再睁眼时,已非人间景象。
天空是永恒的昏黄,无日无月,只有朦胧的幽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郁气息。脚下是坚硬的黑色岩石,远处隐约可见蜿蜒流淌的浑浊忘川河,河畔盛开着大片妖异的血色彼岸花。哀嚎、叹息、锁链拖曳之声隐隐传来,更远处,巍峨的鬼门关轮廓森然。
此地,正是幽冥地府!
穗安下意识地紧了紧道袍,此地阴气森森,若非有师父法力护持,凡人魂魄在此恐怕瞬间就会被冻结。她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竟有一片奇异的“净土”。
那是一座古朴的庭院,青砖黛瓦,竹影婆娑。院中几株古槐竟在地府阴气中焕发着奇异的生机,枝叶间流淌着淡淡的、温润的白色光芒。
庭院中央,一位身着宽大素色深衣、头戴儒巾的高大老者,正席地而坐。他面容清癯,目光温和而睿智,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智慧与沧桑。
他身前,围坐着十几个……形态各异的“听众”。有缺胳膊少腿的厉鬼,有形貌狰狞的恶煞,有满身怨气的冤魂,此刻却都安安静静,眼神中充满了迷茫、渴望,甚至是……一丝孺慕?
老者手中并无书卷,只是平静地讲述着:
“……故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怨恨他人,如同手持火把逆风而行,终将灼伤自身。放下执念,反躬自省,方是解脱之道……”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字字如珠玉,落入那些怨魂厉鬼耳中,竟让他们周身翻滚的怨气戾气都稍稍平息了一些。
这老者,正是至圣先师——孔子!
“孔老头!别念经了!看看谁来了!”孙悟空的声音大大咧咧地响起,拉着穗安一步便跨入了那方散发着温润白光的庭院。
孔子被打断,却无丝毫不悦,抬头看见孙悟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亲切的笑容:“你这泼猴,还是这般毛躁。”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穗安身上,那温和睿智的眼神仿佛瞬间洞悉了她的来意与困惑。
“悟空,此女灵台清明,身负大愿力,更有……一丝破旧立新的锐气?难得,难得。”孔子微微颔首,对穗安道,“汝之惑,吾已知晓。坐。”
孙悟空毫不见外地变出两个蒲团,拉着穗安坐下,自己则抓耳挠腮,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孔老头,快教教我这徒弟!她要办女子书院,被几个酸腐老儿拿你的话堵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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