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沪租界的屋顶上。艳春楼门前的走马灯刚亮起,暖黄光晕里便裹着脂粉香与丝竹声,顺着湿漉漉的石板路飘出去,与街角暗巷里的冷意撞个正着。
沈青梧立在巷口的法国梧桐后,黑色风衣的领口立得极紧,遮住半张脸。
她指尖摩挲着腰间琵琶桶的竹制纹路,桶里垫着软布,裹着那把刚从鬼手处换来的德制驳壳枪——消音器的金属凉意透过竹壁渗出来,倒比巷风更能定心神。
“青先生,都标好了。”阿武从侧门溜出来,小脸上沾着点灰,手里攥着张揉皱的草纸,“三楼东侧‘醉仙阁’,走廊拐角两个守卫,楼梯口一个,还有个在包厢门外,都带了枪。”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听伙计说,松井今晚带了‘贵客’,进出都要搜身。”
沈青梧接过草纸,借着巷口的灯影扫了眼——阿武用炭灰画的路线歪歪扭扭,却把守卫位置标得清清楚楚,甚至在西侧楼梯旁画了个小圈,注着“杂物间”。这是她教他的,记不住文字就画符号,哪怕只是个圈,也能救命。
“杂物间有什么?”她问。
“堆了些戏服和乐器,窗户对着后巷。”阿武的声音还有点发颤,却比第一次望风时稳了不少,“我按您说的,把松动的窗闩掰断了,您要是……”
“我不会有事。”沈青梧打断他,从口袋里摸出枚银元塞进他手里,“你去对面茶馆二楼,盯着艳春楼的后门,要是看到穿日军制服的人出来,就往天放个纸鸢——记住,只放一个。”
阿武攥紧银元,重重点头,转身融进夜色里。沈青梧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抬手按了按琵琶桶,转身走向艳春楼的侧门。
守侧门的是个穿短打的伙计,见她抱着琵琶,眼神里多了几分打量:“姑娘是来献艺的?可有牌子?”
沈青梧没说话,只从风衣口袋里摸出块银圆,指尖夹着递过去。伙计眼睛一亮,刚要接,她却轻轻一收,声音压得低哑:“找刘妈妈,就说‘青弦’来了。”
这是她从黑市听来的规矩——艳春楼的刘妈妈收过不少“特殊”客人,只要报对暗号,再给足好处,便能通融。果然,伙计愣了愣,又看了眼她怀里的琵琶,嘟囔着“等着”,转身进了楼。
没片刻,一个穿旗袍、戴金镯的中年女人快步走出来,眼角的细纹里堆着笑,却在看到沈青梧时,眼神微凝:“姑娘面生得很啊。”
“初来乍到,给妈妈添麻烦了。”沈青梧微微颔首,将银圆递过去,“只想借贵地的场子,弹首曲子,赚口饭吃。”
刘妈妈接过银圆,掂了掂,目光扫过她立起的衣领,又落在琵琶桶上,忽然笑了:“既是卖艺,那就跟我来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楼上的客人脾气大,可别乱看乱问。”
沈青梧跟着刘妈妈往里走,穿过喧闹的大厅。厅里觥筹交错,几个穿西装的男人搂着舞女说笑,角落里还坐着两个穿日军制服的士兵,正用生硬的中文调笑服务员。她垂着眼,脚步平稳,指尖却悄悄按在琵琶桶的暗扣上——系统的视网膜投影已经亮起,淡红色的光在视野里扫过,将大厅里所有人的位置、是否携带武器,都标得一清二楚。
【环境分析:当前区域人员密度高,日军士兵2名(携带步枪),青帮成员3名(腰间有刀),无明显敌意锁定。】
【目标区域:三楼醉仙阁,距离当前位置12米,需通过东侧楼梯,途中守卫3名(均携带手枪)。】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沈青梧跟着刘妈妈踏上楼梯。
木质楼梯被踩得吱呀响,二楼传来更浓的丝竹声,夹杂着女人的笑声。刘妈妈边走边说:“醉仙阁的客人是日本人,你进去只弹琴,别说话,弹完就走。”
沈青梧“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楼梯拐角的守卫身上。那守卫穿着黑色短打,腰间别着枪,正斜靠在墙上抽烟,见她们上来,眼神警惕地扫过沈青梧的琵琶桶。
“这是给松井太君献艺的,”刘妈妈笑着打圆场,推了沈青梧一把,“快进去吧。”
沈青梧抱着琵琶,走到醉仙阁门前。另一个守卫伸手拦住她,要检查琵琶桶。她指尖微顿,刚要开口,包厢门忽然开了,一个穿和服的女人探出头,用日语说了句什么。守卫立刻收了手,躬身让开。
沈青梧走进包厢,一股浓烈的酒气与香水味扑面而来。包厢里摆着一张圆桌,几个日军军官正围着喝酒,主位上坐着个穿军装的男人,留着八字胡,眼神阴鸷——正是松井一郎!
她垂着眼,走到房间角落的琴凳上坐下,将琵琶桶放在腿边,手指刚搭上琴弦,系统的提示音突然急促响起:
【警告!目标身份异常!当前主位人员为日军少尉,非松井一郎本人!】
【目标特征匹配:面部轮廓相似度60%,身高差异8厘米,声音频率不符——确认为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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