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码头巷口出来时,晨雾已散得大半,阳光落在青石板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短而促。
沈青梧攥着口袋里那枚从煤堆旁捡到的弹壳——是鬼手刚才开枪时掉落的,黄铜质地还带着余温,边缘刻着细小的纹路,是军统常用的左轮弹型。
“先拐去前面的茶馆,找个隔间说话。”阿坤侧头看了眼身后,确认没人跟踪,才压低声音开口,“刚才那阵动静,说不定已经传到武藤和张啸林耳朵里了,街上人多眼杂,不安全。”
沈青梧点头应下,跟着阿坤拐进巷口一家挂着“清风茶馆”木牌的铺子。
伙计迎上来时,阿坤熟练地扔过去两枚铜板,指了指二楼靠窗的隔间:“来壶碧螺春,再来两碟茴香豆,别让人来打扰。”
伙计应着去了,两人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了楼,刚关上门,阿坤就先凑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码头方向望。
“暂时没看见尾巴。”阿坤松了口气,转身坐在桌旁,目光落在沈青梧手里的弹壳上,“你捡这个干什么?鬼手的东西,沾不得——军统的人最忌讳别人碰他们的武器,要是被他知道了,说不定会以为你想查他的底细。”
“不是想查他,是想确认他的身份。”
沈青梧将弹壳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的纹路,“阿坤,你刚才说他专查鸦片走私,还杀过日方的人,那他会不会也在盯着武藤?”
阿坤端起茶壶倒了杯茶,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十有八九。武藤的鸦片走私线,不仅咱们和地下党盯着,军统也没放过——去年有艘从长崎来的鸦片船,就是被鬼手带人截了,船上的日方押运员全没活下来,货也被烧得一干二净。武藤当时气得砸了半个公馆,却连鬼手的影子都没抓到。”
沈青梧心里的念头更清晰了:“这么说,我们和鬼手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要断了武藤的鸦片线,对付日本人。要是能和他合作,咱们手里的筹码就多了,也能更快拿到武藤的罪证。”
“合作哪有那么容易。”阿坤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顾虑,“军统的人向来独来独往,眼里只有任务,不相信任何人。上次有个地下党的同志想和他们联手查走私,结果被他们当成了日方的卧底,差点没活下来。
而且鬼手这个人,比咱们想的更神秘,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也没人知道他的联络方式,只知道他总在码头和法租界一带活动,出手从不留活口。”
沈青梧没反驳——她刚才亲眼见过鬼手的身手,十秒内两枪精准伤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确实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可她更清楚,单凭青帮残余势力和地下党的物资网络,想截住武藤的商船、查清他的日方身份,难如登天。
鬼手就像一把藏在暗处的刀,要是能借到这把刀,复仇的路至少能少走一半弯路。
“不管难不难,都得试试。”沈青梧指尖敲了敲桌角,目光坚定,“你不是说知道军统的联络点在霞飞路的钟表店吗?咱们先把手里的证据整理一下,尤其是武藤和张法荛的交易记录,还有沈记商船的航线,说不定能让鬼手相信,咱们有合作的价值。”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着伙计的求饶声:“几位爷,别砸东西啊!有话好好说……”阿坤脸色一变,立刻捂住沈青梧的嘴,拉着她躲到隔间的屏风后——屏风上绣着江南水乡的景致,正好能遮住两人的身影,却能透过缝隙看清外面的动静。
很快,三个穿黑短褂的人踹开了隔间的门,正是刚才在码头被鬼手吓走的武藤的手下。
为首的刀疤脸眼神凶狠,扫过桌上的茶杯和茴香豆,又看向屏风,厉声喝道:“刚才从码头过来的两个人呢?是不是躲在这了?”
沈青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水果刀,是系统奖励的开锁工具套装里附带的,虽不如枪锋利,却也能应急。阿坤则攥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冲出去,两人的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被对方发现。
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一个粗嗓门:“刀疤脸!你他娘的在这瞎折腾什么?张老板让我来告诉你,刚才那事就这么算了,别再找事,免得惹上军统的人!”
是李四!
刀疤脸听到李四的声音,脸色更难看了,却还是咬着牙骂道:“张啸林的人少管闲事!武藤大人的货差点被你们抢了,现在还有两个可疑的人没找到,要是出了岔子,你担得起责任吗?”
“担不担得起,轮不到你个小鬼子的狗腿子说了算!”李四快步走上楼,身后跟着两个手下,手里还拿着根铁棍,“刚才鬼手都放话了,再敢在码头闹,下次就不是伤手这么简单了。
武藤要是识相,就该收敛点,别占着码头不走,还连累我们被军统盯上!”
刀疤脸气得脸色铁青,却没敢再反驳——他知道,张啸林虽然和武藤合作走私鸦片,却也忌惮军统的势力,要是真把张啸林惹急了,说不定会断了和武藤的合作,到时候武藤第一个饶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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