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带来的短暂振奋,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便消散在房间沉重压抑的空气里。
小周几乎是立刻就投入到了那台老式收音机的拆解工作中。
工具摊开在地上,他小心翼翼地用螺丝刀拧开一个个锈蚀的螺丝,手指因为紧张和专注而微微颤抖。
陈默、李铭等人围在一旁,屏息看着,仿佛那小小的机壳里藏着通往天堂的钥匙。
然而,随着零件一个个被取出,小周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样?”强哥忍不住催促,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焦躁。
小周拿起一个锈迹斑斑的中周变压器和几个颜色暗淡的电容,摇了摇头:“基础元件是有……磁棒线圈还能用,一些电阻电容也凑合……但是,”
他拿起一个关键的调谐可变电容,那上面布满了绿色的铜锈,“这个坏了,腐蚀太严重。最重要的是,缺少高频放大部分的关键三极管和用于稳定检波的特定型号二极管……用这些零件,最多……最多能组装一个非常简陋的,可能连本地强台都收不清楚的矿石机水准的东西……”
他拿起从那套矿石收音机套件里找到的天然矿石检波器:“这个……更不稳定,完全靠天收……想接收到可能极其微弱、还有加密可能的军方短波信号……几乎不可能。”
希望的光芒在众人眼中迅速黯淡下去。
“妈的!费这么大劲!”强哥猛地一拍地板,灰尘扬起,“我就知道!白忙活!”
李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但他克制着没有发作,只是沉声问:“一点办法都没有?能不能用其他元件替代?”
小周无奈地摇头:“精度和稳定性要求太高了……替代不了。除非……”
他犹豫了一下,“除非能找到更专业的短波接收模块,或者完好的现代数字收音机芯……但这些,恐怕只有老钟店那种地方才最有可能有库存。”
老钟店。
这个名字再次被提起,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眼前。
现实的压力远不止于此。
接下来的几天,房间仿佛成了一个缓慢泄气的皮球。
搜刮来的食物和水,在十四张嘴的消耗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那半箱水,每人每天只能分到一小杯,嘴唇干裂成为常态。
腊肉和干货被阿晴小心翼翼地计算着分量,切成极细的丝或末,混在少量挂面或小米粥里, 只能尝到一点咸味和油腥,更多的是心理安慰。
那半袋受潮的饼干很快就被分食殆尽。
饥饿和干渴如同缓慢燃烧的火焰,折磨着每个人的胃和神经。
伤员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老孙依旧昏迷,气息微弱。
赵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高烧并未完全退去。
猴子稍微好点,但依旧虚弱。
那五个新幸存者中的两个重伤员,虽然用了药,但伤口愈合缓慢,低烧不断,消耗着宝贵的抗生素。
资源在减少,而需求却在不断增加。
那种眼睁睁看着储备见底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面对丧尸更让人绝望。
分歧开始悄然滋生。
强哥的不满日益明显。
他看着那五个几乎无法提供任何劳动力、反而不断消耗药品和食物的新幸存者,眼神越来越冷。
在一次分配饮水时,因为阿晴给一个发烧的新幸存者多倒了小半口温水,强哥终于爆发了。
“够了!”
他低吼一声,声音在压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我们自己的人都快渴死了!还管这些拖油瓶?!李铭!你救回来的人,你自己说说!有什么用?!”
李铭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你什么意思?难道看着他们死?”
“不然呢?!”
强哥毫不退让地瞪回去,“现在是什么世道?仁慈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水喝?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一起死!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陈默打断了强哥的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强哥,又扫过房间里其他神色各异的人——那五个新幸存者吓得缩成一团,阿晴眼眶发红,小周不知所措,李铭则紧绷着脸。
“把他们扔出去?省下口粮?”
陈默的声音冰冷,“然后呢?下一个轮到谁?伤势最重的老孙?还是失去行动能力的赵姐?强哥,今天我们可以为了多活几天放弃他们,明天我们就可以为了半块饼干自相残杀!那样就算活下来,我们还是人吗?!”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强哥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找不到词,最终只是狠狠啐了一口,扭过头去,但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他知道陈默说的是对的,只是现实的残酷让他选择了最冰冷的那条路。
李铭看着陈默,眼神复杂。
他感激陈默在这时站出来支持他救人的原则,但也同样承受着巨大的现实压力。
陈默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因激动而再次抽痛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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