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卫的及时抵达与东水寨的大捷,如同给久旱的龙潜城注入了一股甘泉。海上生命线的稳固与生力军的加入,极大地提振了军民士气,也使得龙潜城的防御体系从单纯的陆上坚守,转变为水陆兼备、更具韧性的立体格局。
楚骁(亲自至水寨迎接沧与镇海卫将士,看着那些饱经风霜却目光坚定的面孔,以及船上斑驳的战痕,他重重拍了拍沧的肩膀:“沧将军,辛苦了!此战,镇海卫当记首功!”
“为王前驱,万死不辞!”沧抱拳,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他带来的不仅是船只和兵员,还有江南程青设法搜罗的最后一批紧缺物资——一批优质铁料、火药原料以及数十名熟练的造船工匠。这对急需扩充水军、升级装备的联军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楚骁当即下令,以原黎母峒水军和镇海卫为基础,整合所有水上力量,正式成立“靖南水师”,由沧暂领水师都督,黎母峒水军首领为副,加紧休整、训练,并着手利用新到工匠和材料,建造、改装更多适用于内河与近海作战的战船。
龙潜城,这架战争机器,在顶住了最初最猛烈的打击后,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整合内部、吸纳外援,变得愈发坚韧和危险。
就在岭南战局因水师汇流而呈现新局面时,西州,这座丝绸之路上的雄城,也面临着关键的抉择。
王宫内,西州王麴文泰看着案头堆积的文书,眉头紧锁。一边是玉门关徐穆送来的求援急报,详细描述了狄人猛攻的惨烈与关内物资的消耗;另一边是岭南楚骁传来的密信,通报了镇海卫抵达、水师成立的消息,并隐晦地提及,若能有一支强有力的骑兵从侧翼牵制甚至威胁赵元朗的后路,岭南战局或将迎来决定性转机。
“父王,”世子麴智盛立于一旁,神情凝重,“徐将军处压力巨大,阿史那贺鲁虽暂退,但其主力未损,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玉门关若失,我西州门户洞开……然而,靖南王处亦到了关键时刻,若能助其打破僵局,乃至击败赵元朗,则天下震动,朝廷将元气大伤,于我西州亦大利。”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分兵救玉门,则无力支援岭南;全力助岭南,则玉门关可能危在旦夕。
老成的丞相出列道:“大王,玉门关乃我西州屏障,不可不救。然岭南若败,朝廷便可全力对付我等,届时独木难支。臣以为,或可……行险一搏。”
“如何行险?”麴文泰目光一闪。
“派遣一支精锐骑兵,人数不必过多,但需极其精锐,装备最好的甲胄弓马,由智勇双全之将统领,不走寻常路,绕过朝廷防线,直插赵元朗侧后!此举风险极大,但若成功,收效亦巨。同时,我西州主力仍陈列边境,做出随时可能大举东进支援玉门或南下入中原的姿态,虚张声势,牵制狄人与朝廷部分兵力。”
麴文泰沉吟良久,目光逐渐变得锐利:“险中求胜,或可打开局面。智盛!”
“儿臣在!”
“命你亲自挑选五千‘铁鹞子’,由大将麴勇辅佐,携带二十日干粮,三日后出发,绕行祁连山南麓荒漠,突入陇右,目标——荆湖与岭南交界处,袭扰赵元朗粮道,寻机与靖南王夹击其军。”
“儿臣领命!”麴智盛眼中燃起战意。这是一次豪赌,赌赢了,西州将在未来的天下格局中占据更有利位置;赌输了,则可能损失惨重。但乱世之中,不冒险,又何来机遇?
西州的战争机器,也开始向着中原方向,投下了一枚沉重的棋子。
岭南的夜晚,并不宁静。有了水师保障侧翼和水道安全,楚骁得以将更多陆上精锐从漫长的防线中解放出来,用于更主动的作战。
这一次,目标直指赵元朗大军囤积粮草和打造攻城器械的核心后勤基地——位于其大营后方约十五里的一处山谷,名为“积谷塬”。此地地势相对隐蔽,有重兵把守,但并非无懈可击。
执行此次破袭任务的,是联军中最擅长山地潜行与突袭的部队——由岩鹰亲自挑选并率领的一千五百名俚汉混编精锐,其中包括两百名装备了最新一批“神机铳”的火铳手。
月黑风高,正是潜行良机。
部队人衔枚,马裹蹄,利用对地形的熟悉,避开官军巡逻路线和哨卡,如同暗夜中流淌的溪流,悄无声息地迂回穿插至积谷塬侧后的山林中。
岩鹰趴在一处山脊后,锐利的目光透过夜色,观察着山谷内的守军布置。只见谷内灯火通明,巡逻队往来不绝,粮垛如山,工匠棚里还在连夜赶工打造器械,防守可谓严密。
“官军防守很严,正面强攻损失太大。”岩鹰低声对身旁的副手和火铳队都尉说道,“改变计划。火铳队,分成四组,占据谷口两侧制高点,听到第一声爆炸后,对准谷内火光映照下的守军聚集处和重要设施,进行五轮急速射,打完立刻按预定路线撤离,不得恋战!”
“其余人,随我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清除外围暗哨和巡逻队;二队携带火药,潜入谷内,目标粮垛和工匠棚,安装火药,制造最大混乱;三队为预备队,随时策应,并负责接应二队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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