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临近,静澜苑的气氛也悄然变得紧张起来。稳婆、医女早已被安排住进侧院,随时待命。各种药材、热水、布巾等物也一应俱全,准备妥当。
令人意外的是,一向“闹腾”的弘昼,这几日也收敛了许多。他不再咋咋呼呼地跑来“蹲守胎动”,而是真的带着几分关切前来探望。只是,每次看到沈眉庄依旧那副沉静如水、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眼底深处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和疑惑。
“眉庄,感觉如何?可有不适?”弘昼坐在一旁,看着沈眉庄慢条斯理地喝着安胎药,忍不住问道。他难得语气正经,眼神里带着真切的关心,但那份“想看破防”的执念似乎仍未完全消散。
沈眉庄放下药碗,用手帕轻轻拭了拭嘴角,抬眸看向弘昼,眼神清澈平静:“回爷的话,妾身一切安好,并无不适。劳爷挂心了。”声音平稳,没有丝毫即将临盆的紧张或慌乱。
弘昼看着她这副仿佛只是准备去赴个寻常茶会的模样,心里那点疑惑更重了。这女人……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就能这么淡定?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憋了半天,忍不住又问:“你……就不紧张?”
沈眉庄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妾身惶恐。有太医和稳婆在,妾身安心。”她顿了顿,补充道,“况且,紧张也无用,徒增烦扰罢了。”
弘昼:“……” 他彻底没话了。挫败感油然而生。这定力……宗师级!绝对是宗师级!他弘昼纵横京城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稳如泰山的人!
就在弘昼内心疯狂吐槽之际,沈眉庄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自体内涌出,浸湿了衣裤。羊水破了。
她神色不变,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紊乱。她缓缓放下茶杯,抬眸看向一旁还在纠结“破防”问题的弘昼,声音依旧平静无波:“爷。”
“嗯?”弘昼下意识应道。
“妾身羊水破了。”沈眉庄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
“哦……啊?!!”弘昼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羊水破了?!快!快来人啊!稳婆!医女!快!快!”
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转了两圈,才想起要喊人,顿时扯着嗓子朝门外大吼:“人呢!都死哪去了!侧福晋要生了!快!快把稳婆叫来!热水!热水备上!”他急得额头冒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沈眉庄看着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从容,没有丝毫慌乱。
“爷,莫急。”她声音清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产房早已备好,稳婆片刻即至。妾身先去产房了。”
她说完,不再看弘昼那张写满“震惊”、“慌乱”、“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的脸,对闻声赶来的贴身丫鬟吩咐道:“扶我去产房。”
“是!主子!”丫鬟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沈眉庄的胳膊。
沈眉庄在丫鬟的搀扶下,步履平稳地朝着早已布置妥当的产房走去。她的背影挺直,步伐从容,裙裾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仿佛只是去隔壁房间小憩片刻。
留下弘昼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看着沈眉庄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嘴巴微张,半天合不拢。
“不……不是……”他喃喃自语,一脸难以置信,“这……这就走了?羊水破了啊!要生孩子了啊!她怎么跟没事人一样?!还‘妾身先去产房了’?!!这……这合理吗?!”
弘昼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荒唐”世界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看不懂这位侧福晋了!
产房内,烛火通明,药香氤氲。稳婆和医女们早已各就各位,动作麻利而有序。热水、布巾、剪刀、参汤……一应物品摆放整齐。
沈眉庄被扶上产床,褪去外衣。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体内《清心诀》运转到极致。澄澈的心境如同明镜,将一切疼痛、紧张、不安的情绪瞬间涤荡干净。她清晰地感受着身体的每一丝变化,配合着稳婆的指令调整呼吸、用力。
产房外,弘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踱步,耳朵恨不得贴在门上。里面却异常安静,没有他想象中的哭喊尖叫,只有稳婆偶尔低沉的指令声和沈眉庄压抑的、极有规律的呼吸声。
“用力!主子!再用力!看到头了!”
“吸气……呼气……对!就这样!”
“快了!快了!再用把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弘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无数次想冲进去看看,又怕惊扰了里面。
终于——
“哇——!”
一声嘹亮而清脆的婴儿啼哭,划破了产房的宁静,也穿透了门板,清晰地传入弘昼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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