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忽然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妈妈,软软地问:“妈妈……疼不疼?”
高玲笑着对他摇摇头。
“小棠,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会明白,”她声音微微发颤,眼里闪着泪光,“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爱我。昨天隔壁奶奶给了他一个橘子,他舍不得吃,马上跑回来,仔细剥好了喂我吃。”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轻:“一开始为先说我身体不好,劝我不要这个孩子。可现在想想,如果没有豆豆,我根本撑不到今天……”
夏小棠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勉强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匆匆告辞。一走出病房,就在安静的走廊里掩面痛哭。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她的孩子此刻正安然地睡在那里。
可她却要亲手结束这一切。孩子,对不起,妈妈不能留下你。
忽然,一只软软的小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夏小棠低下头,看见豆豆不知何时跟了出来。他努力踮起脚尖,将一颗被攥得温热的糖果举到她面前。
她缓缓蹲下身,豆豆用圆圆的小手指,认真地剥开有些黏连的糖纸,然后轻轻地将糖果塞进她的嘴里。
甜味在舌尖一点点化开,却丝毫冲不散她心底铺天盖地的苦涩……
夜里,她跌入纷乱的梦境。一个肉乎乎的小宝宝趴在她的枕边,用柔软的脸颊蹭着她,口齿不清地呢喃:“妈妈……”孩子的眼睛又圆又亮,清澈得让人心颤。
夏小棠伸出手,渴望将那个温暖的小身体拥入怀中。
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突然闯入,毫不留情地将宝宝一把抱走。宝宝委屈地撇着小嘴,大颗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滚落,一声声哭喊撕心裂肺:“妈妈……妈妈……”
夏小棠猛地惊醒,胸口剧烈地起伏,满头冷汗。窗外夜色正浓,而她的枕边,只剩下一片冰凉的湿痕。
……
夏小棠独自坐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地盯着手中那颗小小的白色药片。医生刚才已经来过了,语气平静地交代了服药注意事项。
这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医疗程序。可对夏小棠而言,这小小的药片却承载着一个生命的去留。
两个小时过去了…她已经第三次将它拿起,却又一次颤抖着放下。
胃里翻腾着一股酸涩,不知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舍。
她闭上眼,仿佛又能梦见那个枕边软软呼唤着她的宝宝,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清澈地望着她。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徐洋站在门口。
“夏小棠…你已经第四次拿起它了……”徐洋神情复杂。他走到她身前,
“你…舍不得。”
夏小棠的眼泪瞬间决堤。然后猛地摇头,“怎么可能?”
此刻,她脆弱地让人心疼,“一个离婚快一年的女人,突然怀孕了…”她嗤笑一声,眼泪却更加汹涌。
“我更不想因为这个孩子,再跟他有任何纠葛…”
徐洋开口,“这不是他的孩子,这是你的孩子…”
夏小棠摇了摇头,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猛地抬手就要将药片送入口中。
这时,徐洋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药片。白色的药丸滚落在地,消失在床底阴影里。
“那就和我结婚吧。”
看着完全愣在原地的夏小棠…
徐洋的心,其实远比他那张平静的脸要慌乱得多。
话出口的那一刹那,连他自己都怔了一下。
这个念头并非一时兴起——在门外看着她一次次拿起药片、又一次次痛苦放下的那几个小时里,某种冲动就在他胸腔里疯狂滋长。
他看见她凝视药片时让人心碎的样子…
他心疼她。也知道她所有的挣扎,知晓她和许湛那段婚姻里不为人知的委屈。
当他看到她第四次拿起药片,那双决绝赴死般的眼神瞬间刺痛了他——他不能再等了。
……
许湛接到了齐校长电话,电话那头,齐校长小心翼翼地说出了那个消息:“小棠……她决定和徐洋结婚了。”
他怔怔地望着前方,视野里那片辽阔而荒凉的戈壁变得模糊起来。
猛地,他像是再也无法承受那份重量,身体失去平衡,从沙丘上直直滚落。
天旋地转间,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夏小棠的脸——笑的、哭的、望着他时眼睛亮晶晶的,最后都化作了看向他那失望透顶的眼眸。
他终于滚到沙丘底部,仰面躺在冰冷的沙地上,大口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却依旧感觉窒息。
辽阔的苍穹在他头顶铺展开来,夕阳壮美得近乎残忍。
在这天地宏大的映衬下,他渺小得如同一粒沙尘,一滴滚烫的眼泪终于挣脱束缚,从他眼角急速滑落,没入鬓边的沙粒中,瞬间消失无踪。
……
徐洋和夏小棠领证这天,只简单请了几位熟识的老师。
没有盛大的排场,也无繁复的礼节。
夏小棠穿着一件剪裁合身的红色中式上衣,衬得原本略显苍白的脸颊泛起几分暖意;徐洋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沉稳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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