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霜抹了泪,指指阿墨道:“我少爷是凉州‘隆祥合’少东家,我是他的丫头,车师人,所以少爷点我陪他出来走商。”
阿墨本就有五分汉人长相,穿了汉商的衣服,打眼一看就是汉人。商客道:“小姑娘,在这杵着不是办法,我能帮你们什么忙?”
贺兰霜泣告:“我们也不知如何是好,此处虽离汉疆不远,但若如此回去,定遭大当家严责。我俩还是想往西域去寻一寻。所以……”
“所以?”
“所以,我俩需要盘缠,还望叔叔行行好,把我们的骆驼买了去,一头只要六十五两。”
“哈哈哈,小姑娘,你又要卖骆驼凑盘缠,又想和市场上一个价钱,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这样吧,叔叔本不需要牲口,只想帮你。你若五十两银子能卖,叔叔便买了。”
贺兰霜不愿意,那商客带队要走。贺兰霜无奈,只好同意。
谁知那人眼珠子转了转,又说:“小姑娘,你头一遭跑商有所不知,要深入大漠,没有骆驼是不行的。别看马跑得快,两日不见水,马就走不动;再耐旱的马儿,三天没水也渴死了。”
说罢,掏出一百两银道:“来,这一百两,我买你的马,骆驼还留给你们。”
贺兰霜心中一千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但还是压住火,娇滴滴道:“叔叔莫欺负我女孩家不懂行价,想用买骆驼的价钱买马,不太合适吧?”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商客一百二十两银子将两匹马牵走了,还给贺兰霜留了点干粮和一囊水。
商客走远,阿墨过来,贺兰霜气呼呼道:“奸商!就该把他们一块儿劫了!”
“算了,人家说的没错,你要往西域走,怎么能卖骆驼呢?怪自己思虑不周,让人占了便宜呗。”
“少来事后耍聪明!光会说我,你怎的不自己来赚这钱?”贺兰霜一股脑儿将怨气撒在阿墨身上,狠狠拧了阿墨一把。
阿墨疼得吱哇乱叫,求饶道:“哎哟哟……不敢不敢……要让我来卖,估计咱得赔进去一百二十两!”
贺兰霜松了手,阿墨趁热打铁道:“其实我看出来了,就是天冷,咱们贺兰女侠不想在外面吃风了,拿钱了事。要不然以贺兰女侠的智商,多磨磨嘴皮,再从那商客身上多赚一百两也没什么难度。”
这话虽然生硬,贺兰霜却颇受用,傲娇道:“那是自然。”
“所以嘛,贺兰女侠千金之躯,为这区区百两银子吹感冒了可是不值。咱们回吧……”
阿墨将贺兰霜扶上骆驼,贺兰霜轻轻抽了骆驼一鞭子,骆驼载着贺兰霜,驼铃声声,慢悠悠朝汉疆行去。
阿墨骑上另一头骆驼,在后面跟着。
其时落日熔金,霞光万道,沙丘上金光熠熠。贺兰霜骑在骆驼上,面纱轻笼,随着驼儿一步一摇,似杨柳依风,如仙如幻。阿墨看得入神,心潮微微起了波澜。
“墨公子……”贺兰霜突然唤道。
“怎么?”阿墨赶上,只见贺兰霜面带愁容。
“这银子也太沉了,可这两头骆驼,咱俩也带不回贺兰居……”
这回阿墨不傻,听出了贺兰霜的弦外之音:骆驼不卖浪费,可真要卖了,这么沉的银子谁扛呢?
但那当下,阿墨只想让贺兰霜开心,便细细问道:“这么多银子,姑娘要如何交给商号乙?”
“我们说好,事成之后,延迟几日,待风声稍过再行交付。交付地方也都定好了——不过具体的,不能再告诉你了。”
阿墨知道问也白问,便说:“姑娘若信得过我,便领我到一个去往交付地点的必经之处。”
“然后呢?”
“然后?具体的我也不能再告诉你了。”阿墨冲贺兰霜眨了眨眼,报复似地笑着。
“好——”贺兰霜拖长了话音回答:“我不信墨公子还能信谁?”当晚,两人回到大汉疆土,贺兰霜领着阿墨来到山野间一个僻静处。
“你确定会路过这?我把银子埋这,明儿你就可以卖骆驼了。待到交钱的时候,你骑上骅影来这里取便可。若你今晚带错了路,到时候找不着银子,我不负责哦!”阿墨道。
贺兰霜急急催促:“快开整吧,别啰嗦!”
两人确定四周没人,阿墨开始在一棵树下挖起地来。
阿墨边挖边说:“看好了,学着点……好了,拿走你应得的银子,剩下的给我。”
贺兰霜掂量出二百多两银,将剩下的八百多两给了阿墨。
“你咋不拿多点?取走一半,给他们一半,就说只抢了这么多。”
“他们自家进了多少茶,能卖多少钱他们心里没数?都像你这么傻?”贺兰霜说:“再说了,本姑娘做生意向来公道。”
阿墨撇撇嘴道:“做什么生意?明明就是强盗。”
“强盗就强盗,强盗也得认四个字:‘盗亦有道’!该多少,就多少。”
贺兰霜非但没生气,反而一脸傲娇的样子。阿墨看贺兰霜心情不错,心中竟隐隐地有一丝丝幸福的感觉,便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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