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哈回到前军,高声下令:“稳住,勿要轻出!汉骑近前至五十步时,随意放箭,射退他们!”
车师骑手纷纷收了兵刃,取出弓箭,只待汉军近前。此时,身后四台投石车基本装填完毕。
沈星目测距离,与车师军阵已近百步,便抬弓高喊:“玉门将士,抬弓准备。”
四百骑汉军拉开又长又沉的步弓,抬起四十五度,对准了四台投石车的方向。
“稳住!稳住!”沈星高喊着:“放——!”
一瞬间,“嗖嗖”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车师投石军阵里,发令官一声高呼:“四发齐射,放!”四根抛杆高高弹起,伴着震怖的呼啸声,四颗巨石甩出。
四百支火矢,如同四百支绚烂的焰火,拖着缕缕青烟,自南向北而去;
更高处,四枚巨石似陨石天降,自北向南而来。
这一刻,箭石交错。所有人都在仰望,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什么,又都在担心着什么……
汉军的火矢率先抵达,大部分散落到阵地上,数名车师士兵伤亡,小部分带着火焰,成功地扎到投石车上,发出“咚咚”声。
沈星大叫:“调转马头,奔回拒马沟!”
萨哈手下八百骑射手正等着放箭,却只见大汉骑兵齐刷刷调转马头,一溜烟儿跑回去了。气得萨哈和士兵们一阵咒骂!
叫骂声中,只听闻阿柴在后军中大声呼喝:“灭火!灭火!”
另一边,四枚巨石终于落地,就连骑马飞奔的沈星都能觉出大地微微颤抖。所幸没有一颗命中城寨,仍旧砸在拒马沟附近。
观察弹道的小兵赶紧报告阿柴。阿柴双眉紧蹙,下马走到投石阵地,张太白仍在转着圈大呼小叫:“灭火、快,快,灭火!”
“别喊了!”阿柴揪住张太白问:“怎的还是没有命中!”
“柴将军,是我疏忽了,车轮埋入坑里,车子高度就降低了,自然打得也近些,再加些许配重,再加些许配重。”张太白抹着汗回答。
阿柴放开张太白,大声下令:“继续装填,灭火的事儿你们别管!”随即从后军中抽出数十名士兵专门灭火。
沈星的队伍回到拒马沟前,回转马头,熊熊火幕之下,四百玉门将士一字儿排开,斗志昂扬如火。
“弟兄们,喝口水,喘口气儿。咱们继续玩玩他们!”沈星蔑笑着,目光坚毅。待将士们收好水囊,再次下令:“点火!”
玉门将士再次抽出火矢,伸到身后的火幕中点燃,又再次冲向车师军阵。
几乎同时,又有四枚巨石从将士们头顶掠过,砸向平西寨,其中一枚“咚”地一声,闷到寨墙之上,扬起一阵烟尘。
平西寨是用坚硬木料连排钉起,立为木墙,外面再用层层夯土充实夯实,虽比不得城关牢固,却也非等闲之物可破。但这枚巨石却着实将寨墙顶部冲开了个口子,连里面的木墙也被砸歪,土块、木屑散落一地,墙上裂纹达数尺之长。
车师阵地一阵山呼海啸,阿柴激动得大喊大叫:“装弹!继续装弹!”
沈星也是心急如焚,离得车师军阵百步之遥,四百火矢再次射出。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此番更多火矢扎到投石车上。张太白急得手舞足蹈,在四台车之间奔走呼号,阻止士兵装填,嘴里直喊:“灭火,快灭火!”
阿柴怒喝:“张太白!说了灭火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抗命么?继续装弹!”
张太白急急阻止道:“柴将军,可不能急这一时!这么多火箭烧着,万一抛杆上的牵绳烧断了,整台车子就用不了了!”说罢手指其中一台车上的抛杆:“柴将军看,那根牵绳已经着了!它若断了,抛杆拉都拉不下来,还装填个蛋!”
阿柴心中光火,但又无可奈何,张太白的话,他不敢不听,一时语塞,只能任由张太白指挥军士灭火,好一通忙活。
偏偏汉骑在百步外开弓,车师骑手的马弓射也射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汉骑放完火就跑。阿柴看在眼里,哪里还按捺得住?高声叫骂:
“萨哈!咱们军阵是厕所么?放完就跑?你就这么看着他们在咱头上撒野么!”
萨哈早就憋忍不住,只是碍于阿柴的固守命令,不敢轻出。如今阿柴放话,正合心意。萨哈大叫一声:“跟我来,把那群崽子给我灭了!”
话音刚落,车师前军八百骑策马尽出,呼喊咆哮着朝沈星追去。
听得身后一阵呼嚎啸叫,沈星回头一看,车师骑兵乌泱泱地追了上来。
“我勒个去,这么多!”沈星大惊,急忙下令:“弟兄们,咱们遛他一遛!”
这是暗语,四百汉骑得令,随沈星朝侧翼林子奔去。阿墨已在那里埋伏多时了。
投石阵里,众人手忙脚乱灭了所有燃着的火箭,又开始七手八脚装填巨石。
也是天助汉军,方才被点燃的其中一根牵绳受损,吃不住劲,突然断了,费尽力气拽下来的抛竿又“嘭”地一声弹回,一名拽绳的士兵松手不及,被带飞出去,摔在几米开外的地上,惨不忍睹……
投石阵地一阵骚动!
阿柴闯入查看,张太白忙不迭上前道:“柴将军,那绳果然断了,不过你也别着急,我备了替换绳子,装在车上拉过来了,我现在去拿!”
也不管阿柴同不同意,张太白径自往后军溜去。阿柴对一直守着张太白的精壮军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盯着,自己指挥道:“别管那台车,剩余三台继续装填!”
张太白溜到后军,在随军拉过来的备件车里翻找,口中不断重复:“哎?绳子呢?哪儿去了?我肯定是带了啊!”
盯他的军士烦躁不已,碍于身份,又不好催促,只能频频回顾前方战况。
张太白趁那军士分心,从车上抄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料,使出洪荒之力向他脑袋砸去!
张太白虽不会武功,但做了一辈子大型军械,两个膀子俱有千钧之力。听得一声闷响,头盔被闷出一个大坑,那人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战阵紧张,无人注意后军之事。张太白将那人抬起,扔到车斗里,又用车中乱七八糟的配件物料将那人盖住,自己拿了个木工用的大锤以作防身,脚底抹油——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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