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初突破至筑基中期,气息尚未完全稳固,但眼神中的沉静与坚定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她看向那因记忆刺激而愈发狂躁的“寒渊”,又看向身旁神色凝重的夜宸与凌绝霄。
“夜师兄,凌师兄,”顾云初传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这‘寒渊’……我们该如何处置?”
直接摧毁祭坛,或许能暂时阻断这个节点,但这头元婴期的魔兽如何处理?
它被囚禁于此,力量被不断抽取,本身已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更重要的是,若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它的问题,即便摧毁了这个祭坛,幽冥教或许还能找到其他方法利用它,或者它本身失控,也将是一场灾难。
强行击杀?
以他们三人之力,面对一头即便被封印也凶威滔天的元婴魔兽,胜算渺茫,即便侥幸成功,也必然付出惨重代价。
夜宸眉头紧锁,他的剑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寒渊”那混乱意识深处滔天的怨念与痛苦,这让他握剑的手竟有一丝迟疑。
斩妖除魔是剑修本分,但眼前这“魔”,其诞生本身便是世间极恶所酿成的苦果。
“其形虽魔,其源……可悲。”
夜宸缓缓道,这是他第一次对“魔物”流露出如此复杂的情绪,
“然其存在,已成祸患,更被幽冥教利用,不容于世。”
凌绝霄周身剑气凛冽,他的道更为纯粹直接:
“魔便是魔,既成祸患,自当斩之。其过往如何,非我辈剑下需考量之事。”
他的意思很明确,以绝后患。
两人的意见代表了大多数正道修士面对此类情况的选择。
同情归同情,但为了大局,必须铲除。
顾云初却沉默了片刻。
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李云生阳光下温暖的笑容,母亲慈爱的目光,以及那被强行融合时云生兽纯净眼眸中的恐惧……
还有《太初衍化诀》阐述的包容与衍化之道。
“或许……还有第三条路。”
顾云初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不断抽取魔气的祭坛,以及束缚着“寒渊”的玄冰牢笼与符文锁链。
“嗯?”夜宸和凌绝霄同时看向她。
“这祭坛和封印,既是囚禁它的枷锁,也是维持它作为‘能源’的工具,更是幽冥教控制它的关键。”
顾云初快速分析道,“如果我们能先破坏祭坛,切断它与节点漩涡的能量连接,再尝试削弱或破解部分的封印……”
“你是想……释放它?”
凌绝霄眼神一厉,
“风险太大!一旦这元婴魔兽脱困,首要目标必然是我们!”
顾云初解释道,“是尝试在破坏幽冥教控制的同时,看能否……唤醒它意识深处,那属于‘李云生’和‘云生兽’的、被怨念掩盖的微弱本性。哪怕只有一瞬!”
她看向夜宸:
“夜师兄,你的剑意堂皇正大,蕴含破魔真意,或许可以尝试,不以毁灭为目的,而是以剑意‘斩’开那层层怨念的包裹,触及核心。”
她又看向凌绝霄:“凌师兄,你的冰系剑诀与此地环境相合,或可助我暂时稳固周围空间,防止节点崩溃或魔气彻底失控。”
最后,她看向自己:
“我会以太初衍化诀,尝试引导和安抚它体内那因功德与怨念冲突而产生的混乱力量。同时,寻找机会摧毁祭坛!”
这个计划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试图唤醒一头被怨念彻底侵蚀的元婴魔兽的本性?
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成功率微乎其微。
夜宸深深地看着顾云初,看到了她眼中的坚持与那丝源自道心领悟的悲悯。
他沉吟片刻,决然道:“可试。若事不可为,我会立刻转为诛魔之剑。”
凌绝霄皱了皱眉,但见夜宸已然同意,也不再反对,冷声道:
“我会封锁四周,但时间有限。”
“多谢两位师兄!”顾云初精神一振。
计划已定,三人不再犹豫。
“动手!”
凌绝霄率先发动,长剑指天,一股极寒剑意弥漫开来,冰窟内的温度骤降,甚至连那汹涌的魔气都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无数细密的冰晶在空气中凝结,化作一道无形的寒冰结界,暂时隔绝了内外,也略微稳定了因“寒渊”挣扎而越发脆弱的空间。
夜宸则闭上了双眼,周身剑意内敛,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神兵。
他在凝聚剑势,寻找那怨念之海中可能存在的、属于“本真”的缝隙。
顾云初深吸一口气,将筑基中期的混沌灵力催发到极致。
她双手结印,太初衍化诀运转,一股包容、平和、带着滋养与调和意味的混沌清辉,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避开狂暴的魔气,朝着那被锁链困住的“寒渊”蔓延而去。
她的目标,是它胸口那座正在疯狂抽取力量的祭坛,以及那被怨念层层包裹的核心意识!
“吼!”
“寒渊”感受到了这股与众不同的、并非攻击也非封印的力量,变得更加焦躁和疑惑,挣扎得更加猛烈,锁链哗啦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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