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公寓最大的优点,就是便宜。位于老城区一栋灰扑扑的筒子楼的顶层,六楼,没电梯。楼道里的声控灯时灵时不灵,墙壁上布满了小广告和剥落的墙皮,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各家各户饭菜混合的、难以形容的气味。
但对刚毕业、口袋里没几个钱的苏婷来说,能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找到一个独立的容身之所,已经谢天谢地了。她拖着不大的行李箱,站在606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用那把有些锈迹的钥匙,费力地打开了房门。
房间比她想象的还要小一些,一室一厨一卫,布局紧凑。墙壁是新刷过的,惨白得有些刺眼,试图掩盖某种陈旧的气息。家具简单到近乎简陋:一张硬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摇摇晃晃的书桌。唯一的优点是带个小阳台,虽然看出去也只是对面楼同样斑驳的墙壁。
她放下行李,开始收拾。房间隔音似乎不太好,能隐约听到楼上拖动椅子的声音,隔壁电视机模糊的对白声。这很正常,老房子都这样,她想。
真正让她稍微有点在意的,是紧挨着她卧室的那面墙。那面墙的另一边,是608。墙壁很薄,用手敲上去,发出空心的、沉闷的回响。而且,不知为什么,那面墙附近的温度,似乎总比其他地方要低上几度,站久了,胳膊上会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尝试着把耳朵贴上去听。隔壁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不像其他邻居,总能听到点生活起居的动静。
“可能没人住吧,或者住的是个特别安静的人。”她这样安慰自己。
安顿下来的头几天,相安无事。苏婷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回来累得倒头就睡,根本没精力在意隔壁是否安静。
变化发生在她找到工作后。那是一家小公司,加班是常态。她开始更频繁地在夜晚独自待在公寓里。
然后,她听到了那个声音。
第一次听到,是在一个凌晨。她熬夜赶一份策划案,刚躺下没多久,睡得正沉。忽然,一阵极其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声音,像一根冰冷的丝线,钻进了她的耳朵。
不是说话声,不是音乐声,也不是鼾声。
那声音……更像是指甲。
用指甲的尖端,在某种硬质表面上,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刮擦。
“滋……啦……滋……啦……”
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质感。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却清晰得让人无法忽略。
苏婷猛地惊醒,心脏突突直跳。她在黑暗中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的来源,非常明确——就是那面与608共享的墙壁!
“滋……啦……”
又一声。缓慢,稳定,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
是老鼠吗?在啃墙皮?还是……别的什么?
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梁骨爬了上来。她不敢开灯,也不敢动弹,就那么僵硬地躺在床上,耳朵捕捉着那细微却无比刺耳的刮擦声。
那声音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然后,毫无预兆地停止了。
一切重归寂静。
苏婷却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在楼道里遇到了住在她对门605的一个老太太。老太太正在门口摘菜,看起来挺和善。
苏婷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低声问道:“阿姨,请问一下,您知道隔壁608住的什么人吗?”
老太太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摘菜,慢悠悠地说:“608啊……好久没人住喽。以前住的是个老太婆,怪得很,不怎么跟人来往。后来……好像是病死了吧?还是搬走了?记不清喽,反正空了好久了。”
空了好久?
苏婷的心猛地一沉。那昨晚的刮擦声……
“那……您晚上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刮墙的声音?”她不甘心地追问。
老太太摇摇头:“我耳朵背,听不见啥。这老房子,有点动静正常。可能是水管子响,或者老鼠吧。”
老太太的话没能安慰到苏婷。水管响?老鼠?那声音分明就是指甲刮在硬物上的质感!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那刮擦声如同幽灵般,准时在凌晨出现。
“滋……啦……滋……啦……”
有时持续几分钟,有时持续十几分钟。总是在她即将入睡,或者睡得最深的时候响起,精准地打断她的睡眠,将恐惧的冰水浇遍她全身。
她试过敲墙回应。用力捶打那面薄薄的墙壁。
“砰!砰!砰!”
然而,隔壁的刮擦声只是短暂地停顿一下,随即又以那种不变的、缓慢的节奏继续响起,仿佛在嘲弄她的徒劳。
她也试过用被子蒙住头,戴上耳塞。但那声音仿佛具有某种穿透力,总能钻进她的耳膜,在她脑海里无限放大。
她开始害怕夜晚,害怕回到那个冰冷的公寓。她变得神经衰弱,白天工作无精打采,黑眼圈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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