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景和三年腊月中旬,城隍庙前的红灯笼已挂起,青记染布庄的后院却比往常更忙碌。青娘站在染缸旁,看着新伙计小赵手忙脚乱地搅拌染料——明明前几日刚教过“顺时针搅拌一刻钟”,他却搅了不到半刻就停手,还错把蔷薇果汁当成了黄芩汁,若不是老伙计及时发现,又要出纰漏。
“只确定关键控制点还不够,得把每一步操作都写成‘死规矩’,让不管是谁,照着做就能不出错。”青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身时正撞见沈行舟提着食盒走来,里面是刚做好的糖糕,“我茶庄之前新伙计烤茶总出错,后来把‘温火烘半刻、中火炒三刻’写进操作标准,再没人出过错。你也该把染布的每一步都量化、细化。”
温景然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他手里捧着厚厚一叠“操作记录草稿”,上面记着近十日伙计们的操作细节:“我观察了所有环节,发现问题都在‘操作模糊’上——比如‘搅拌染料’,有的伙计快,有的慢;‘添加原料’,有的凭手感,有的用粗碗量,这样怎么能统一?”他翻开草稿,指着其中一页,“你看,上次染偏浅的‘流霞色’,就是因为伙计添加胭脂虫粉时少了一钱,还没搅拌均匀。”
青娘接过草稿,指尖划过“搅拌速度不均”“原料用量估算”等问题,忽然想起上月给杭州布庄送的货——因新伙计没按标准晾晒,将“通风避光”做成了“露天暴晒”,导致五匹棉布脆化,最后不仅赔了货,还花了不少功夫才挽回客户信任。“是该定个细到每一步的操作标准了。”她当即决定,和沈行舟、温景然一起,从原料处理到成品入库,逐环节制定可落地的操作标准。
第一个要细化的是“原料处理操作标准”。温景然取来黄芩、蔷薇果等原料,铺在石桌上:“黄芩去芯要‘去净至无半点黄芯’,可用小刀沿根部划开,再用竹镊子挑出;蔷薇果去籽要‘逐个掰开,籽仁分离’,不能有半颗残留。”他边演示边说,还特意用尺子量了黄芩的直径:“选料要‘直径≥三分、无虫蛀、无黑斑’,不符合的直接剔除,这一步要写进标准,还要附上图样。”青娘赶紧记录:“原料处理标准:1. 黄芩(去芯至无黄芯,直径≥三分);2. 蔷薇果(去籽至无残留,成熟度≥八成);工具(小刀、竹镊子、标尺);不合格原料处理(单独存放,用于非食用染料试验)。”
第二个是“染料调配操作标准”。沈行舟帮着取来银勺、瓷缸、铜沙漏,温景然则演示“雨过天青”的调配:“黄芩汁三两(用标准银勺量,一勺一两)、蔷薇果汁二两(同银勺)、云母粉一钱(用小号银勺,两勺一钱),加清水五斤(用带刻度的瓷缸量),顺时针搅拌一刻钟(铜沙漏计时),中途不能停。”他还在瓷缸上贴了刻度线,“清水必须加到‘五斤’刻度,多一滴少一滴都不行,搅拌速度要‘每秒两圈’,老伙计带新伙计时要手把手教,直到熟练。”青娘补充:“染料调配标准:用量(标准银勺/瓷缸计量);搅拌(顺时针,每秒两圈,沙漏计时一刻钟);误差范围(原料±一钱,清水±二两);不合格染料处理(重新调配,不得使用)。”
第三个是“染色与漂洗操作标准”。青娘让老伙计李叔演示染色,自己则在旁记录:“染色时,棉布要‘完全浸没,无褶皱’,每刻钟翻动一次,共翻动三次;水温要‘八成热(水温计指到“八”刻度)’,全程保持,低了用炭火加热,高了加少许冷水。漂洗时,‘五次漂洗,每次水温三成热’,第一次加清水,第三次、第五次加淡盐水(一斤水加一钱盐),每次漂洗后拧干至‘无滴水’,再进行下一步。”温景然补充:“漂洗后的棉布要‘检测残留染料’,用白纱布擦拭布面,无染色痕迹才算合格,这一步要写进标准,作为必检项。”
接下来的五日,三人将“原料处理-染料调配-染色-漂洗-晾晒-入库”六个环节的操作标准细化到“用量、工具、时间、速度、误差范围、不合格处理”,还制作了配套的“标准工具包”——带刻度的瓷缸、定量银勺、计时沙漏、专用水温计,每个伙计人手一套。为了确保标准落地,青娘还编写了“操作标准手册”,每个步骤都附上图样和易错点提示,比如“搅拌时中途停手会导致染料不均”“漂洗时水温过高会损伤布纤维”。
第七日清晨,伙计们按新制定的操作标准染制“流霞色”云锦。小赵拿着操作标准手册,一步一步对照:用标准银勺量胭脂虫粉,用铜沙漏计时搅拌,染色时每刻钟翻动一次,漂洗后用白纱布检测残留——全程没出半点差错。傍晚时分,这批云锦染好挂在晾布架上,色光均匀透亮,连最挑剔的京城绸缎庄管事见了,都忍不住称赞:“这成色比之前更稳定,青娘你这标准定得太细致了!”当即追加了三十匹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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