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蚀月祭坛所在的山谷往回走时,日头已过正午。原本泛着淡紫的天空被洗得澄澈,暖金色的阳光穿过黑森林的枝叶,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连空气里残留的暗蚀腥气,都被风卷着淡去了大半。
林野走在队伍最前面,手里的圣银长刀斜挎在肩上,刀身还沾着未擦净的暗紫色残渣,却不再像来时那样沉甸甸的——卡伦已灭,祭坛坍塌,压在心头多日的巨石终于落地。可他的脚步依旧放得很慢,时不时回头望向队伍后侧:老周靠在两名战士身上,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得像张纸;阿吉帮着搀扶受伤的战友,左臂的绷带又被染透了一层;艾琳走在中间,指尖还悬着微弱的光纹,正断断续续为身边的伤员温养经脉,她的嘴唇抿得很紧,显然还没从之前的耗损中缓过来。
“林队,前面过了这条溪,再走两里就能看到哨站的炊烟了。”负责探路的战士小马从前面跑回来,脸上带着难掩的兴奋,“我刚才远远瞅见哨站的旗子在飘,应该是陈默哥他们已经把消息送回去了!”
这话让队伍里的气氛瞬间松快了些。之前被救下来的老张队长靠在树干上喘了口气,声音还有些虚弱:“能活着回去就好……这次多亏了林队,不然我们几个恐怕早就成了祭坛的祭品。”
林野走过去,递给他一壶水:“张哥,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为了守住这片地方。要不是你们在侧路牵制,我们也没法顺利毁掉母巢核心。”他看着老张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那是被卡伦的暗雾灼伤的痕迹,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灰败,“回去后让医官好好处理,圣能药剂对暗蚀造成的伤效果最好,哨站应该还剩不少。”
老张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两口,眼眶有些发红:“这次侧路小队折损了一半人……我对不起那些兄弟。”
林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他知道这种愧疚只有时间能慢慢抚平,就像老队长牺牲时,他也曾整夜整夜地盯着那把断刀发呆。队伍短暂休整后继续出发,过溪时,战士们互相搀扶着踩过浅滩,溪水冰凉,却洗不掉裤脚上的血污和泥渍。
走到下午申时,远处终于出现了哨站的轮廓。那是一座用青石砌成的堡垒,坐落在黑森林边缘的山坡上,堡垒顶端的了望塔上飘着一面褪色的灰旗,旗面上绣着的“守”字在风中猎猎作响。更让人安心的是,堡垒外的空地上,正有几名穿着灰甲的战士在来回巡逻,看到他们的身影,立刻有人举起了信号旗。
“是自己人!”阿吉兴奋地挥了挥手,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哨站的大门很快被拉开,陈默带着几名战士快步迎了上来。他的铠甲上还沾着岩屑,显然是刚把牺牲战友的遗体安置好就赶了过来。看到林野等人,他的眼眶瞬间红了:“林队!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跟哨站的兄弟等了快一天,都快急疯了!”
“让你们担心了。”林野握住他的手,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粗糙和温热,“牺牲的同志……都安置好了吗?”
陈默点头,声音低沉下来:“都安置在哨站后的烈士坡了,我让人用松枝盖了临时的坟茔,等后续上报总部,再立碑。”他的目光扫过队伍里的伤员和老张等人,又道,“医官已经在堡垒里准备好了,还有热汤和干粮,你们先跟我进去。”
众人跟着陈默走进哨站,堡垒里的气氛既沉重又带着一丝庆幸。看到他们回来,正在擦拭武器的战士、晾晒草药的医官都围了过来,有人递水,有人拿干粮,还有人主动接过伤员的背包。医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姓苏,常年驻守在边境哨站,经验丰富。他一看到老周和老张的伤,立刻皱起眉头:“快把他们扶到诊疗室!暗蚀的毒素已经渗进经脉了,再耽误就麻烦了!”
艾琳跟着苏医官去了诊疗室,她虽然耗损严重,但对圣能与暗蚀毒素的对抗更了解,能帮着苏医官调配药剂。林野则带着其他人去了营房,营房里的床铺很简陋,却铺着干净的干草,墙角还堆着叠好的粗布衣服。
“大家先换身干净衣服,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林野说道,“晚上我跟陈默、老张碰个头,把这次的情况整理一下,上报给总部。”
战士们纷纷应下,有人端起热汤喝了一口,滚烫的汤水滑过喉咙,瞬间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和寒冷。阿吉坐在床边,一边啃着硬饼,一边看着手臂上的绷带,突然笑道:“林队,你说这次总部会不会给我们记功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军功章长啥样呢。”
林野被他逗笑了,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先把伤养好再说。你这小子,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还想着军功章。”
营房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有人开始说起这次行动中的惊险时刻——有人说林野一刀劈破结界时,圣银的光芒差点晃瞎他的眼;有人说艾琳的圣辉屏障挡住毒液时,他还以为自己要被腐蚀成骨头了;还有人说老张队长被绑在石柱上时,虽然脸色难看,却还在偷偷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别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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