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书生阿尘的手指刚触到那枚青铜棋子,整个人就像被扔进滚水里的茶叶,猛地弹了起来。
不是被烫的,是棋子里的力量正顺着指尖往他脉里钻——那力量既不热也不冷,像条滑溜溜的银线,钻进胳膊就往心口窜,窜到半路突然停下,在他左胸烙下个棋盘纹路的印记。印记发烫时,阿尘突然看清了棋盘的真面目:玄黑玉石的盘面不是平的,而是像无数层薄镜叠在一起,每层镜子里都有个不一样的“他”——有穿着龙袍的,有拄着拐杖的,有躺在棺材里的,甚至有个正举着青铜棋子砸向棋盘的。
“这……这是啥?”阿尘吓得想把棋子扔了,可棋子像长在了手上,甩都甩不掉。他转头想跑,却发现周围的散修全变了脸色,有贪婪的,有惊恐的,还有人悄悄摸向腰间的兵器。
“小子,把棋子交出来!”刀疤脸汉子第一个冲上来,他的鬼头刀劈向阿尘的手腕,刀风里带着股血腥气——这人显然杀过不少人。
阿尘吓得闭紧眼,左胸的棋盘印记突然一亮,一道青光从他身上弹出,像面透明的墙。鬼头刀砍在墙上,“当”的一声断成两截,刀疤脸自己反倒被震飞出去,撞在后面的断碑上,吐出一口血。
“是棋盘的护主之力!”人群里有人惊呼,“这穷书生是天选的执棋人!”
“什么天选,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又有人冲上来,这次是个使毒镖的瘦子,镖尖泛着绿油油的光,“只要杀了他,棋子自然会认新主!”
毒镖刚飞到半空,突然被一道墨线缠住。墨线从斜刺里飞来,在空中绕了个弯,竟把毒镖卷了回去,“钉”地钉在瘦子自己的肩头。
“儒门之地,岂容此等卑劣行径。”萧长庚缓步走来,春秋笔在他指间流转,笔尖的墨珠滴落在地,化作道墨色长堤,将阿尘护在后面,“此子既为棋盘选中,便是天意,当由正道护持,查明身份再做定夺。”
“正道?”殷千柔的笑声像碎玻璃刮过铁皮,她的血玉棋子突然暴涨,红光将十九个修罗卫裹成血茧,“萧殿主护着他,是想等他交出棋子,再给个‘从龙之功’的虚名吧?可惜啊——”血茧炸开,十九个修罗卫化作十九道血箭,直扑墨堤,“棋盘的规矩,从来是‘能者居之’!”
“阿弥陀佛。”慧能大师的念珠突然散开,一百零八颗珠子在空中连成金网,将血箭拦在网外。金网每颤动一下,就有血箭化作青烟,“强行夺棋,只会引火烧身。施主何不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等你们三教联手把棋子分了?”殷千柔指尖一弹,血玉棋子飞出金网的缝隙,直取阿尘面门。这棋子飞得极快,带着股吞噬一切的吸力,连墨堤都被吸得泛起涟漪。
阿尘吓得腿肚子转筋,左胸的印记烫得像块烙铁。就在血玉棋子要碰到他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战火里的事——那时他也是这样吓傻了,眼睁睁看着邻居大叔为了护他,被乱兵砍断了手。
“别碰我!”阿尘吼出这句话时,青铜棋子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青光里,竟浮现出把锈迹斑斑的柴刀——那是邻居大叔当年用的刀。柴刀虚影劈向血玉棋子,两件器物撞在一起,发出不是金铁交鸣,而是像两块冰在相撞的脆响。
血玉棋子被震退三尺,殷千柔的嘴角溢出丝血:“凡俗之物,竟能挡我血玉?”
“不是凡俗,是‘执念’。”苏夜舟不知何时走到了墨堤边,折扇轻敲阿尘的肩膀,“棋盘记着所有‘放不下’的事,你心里念着的人,想着的恨,都是它的养料。”他凑近阿尘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想活命,就别信任何人——包括我。”
话音刚落,玄清子的七星阵突然光芒大盛。七道银光从七个方位升起,在空中织成个巨大的光罩,把整个断云坡都罩了进去。光罩落下时,所有人都感觉脚下一沉,像踩进了泥沼,连运功都变得滞涩。
“老道说了,棋盘显形时会择‘第一子’,却没说这子不能换。”玄清子的拂尘指向阿尘,“此子根骨平平,心窍未开,留着他只会惹来更多厮杀。不如由老道以符咒暂时封住棋子之力,带回玄机观净化三月,再选贤能者执掌。”
“净化?我看是想独吞吧!”殷千柔的血玉棋子再次飞起,这次却不是攻向阿尘,而是撞向光罩。红光与银光碰撞,光罩剧烈摇晃,竟被撞出个缺口。缺口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铁甲摩擦的声音。
镇玄司的影卫营到了。
陆承影一身玄色铠甲,站在光罩缺口外,身后跟着三百个黑衣影卫,每人手里都握着柄短弩,弩箭上涂着能破内力的“锁气膏”。“奉陛下旨意,红尘墟异象涉及国运,即日起由镇玄司接管。”他的目光扫过三教与焚天宫的人,最后落在阿尘身上,“此子与棋盘有染,当押回镇玄司大牢,由陛下亲审。”
“朝廷想插手江湖事?”萧长庚的春秋笔指向陆承影,“文衡殿乃天下文胆所在,岂容你等武夫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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