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驶离蚩尤遗墟的第三十七天,舷窗外的暗绿色瘴气被一片流动的银白光海取代。
不是星云,是由无数细小音符组成的光流——有的像蝌蚪,有的像琴弦,有的像跳动的节拍,它们在虚空中碰撞、融合,奏响无声的旋律。这旋律落在星港的甲板上,竟让金属表面长出半透明的水晶,水晶里封存着片段式的画面:有孩童在星空下唱歌,有老者用星光编织琴弦,有无数只手在虚空中弹奏同一首曲子,曲子的旋律,与天道棋盘的光轨波动隐隐相合。
“是‘音界’的边界。”铁琉璃的天线疯狂旋转,屏幕上的数据流被分解成无数音符,“这是个完全由‘声律’构成的维度,这里的一切——山川、河流、生灵,都是不同频率的振动。他们的‘规则’,是音乐的和谐。”
阿尘的青铜棋子突然悬浮起来,棋子表面的“棋由心生”四字化作四道音波,与窗外的音符光流产生共鸣。共鸣处,光海分开一条通道,通道尽头露出一片奇异的大陆:大陆上的山脉是巨大的竖琴,峰顶的积雪在风中发出清越的弦音;河流是流淌的五线谱,浪花拍岸的节奏规整得像节拍器;连天空的云朵都在按某种韵律聚散,云隙间漏下的光,是金色的音符。
“乐土……”阿尘望着这片大陆,左胸的印记微微发烫,“这里的‘规则’,比天道棋盘更温柔。”
“温柔,有时是另一种形式的‘绝对’。”沈墨卿的剑突然轻鸣,剑音里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颤音——那是她故意注入的“偏差”,这颤音落在光海通道里,竟让周围的音符产生了瞬间的混乱,“你听,这里的和谐容不下杂音。”
混乱的音符迅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抚平,光海通道尽头,出现了十几个悬浮的身影。他们穿着由光丝织成的长袍,手中握着造型各异的乐器:有的是用星核结晶做的琴,有的是用风髓雕刻的笛,还有人捧着块会发光的磬,磬面刻着与音符光流同源的纹路。
“外来者,你们的‘律’,扰乱了乐土的和谐。”为首的乐师拨动琴弦,一道银白光波射向星港,不是攻击,却让星港的引擎暂时停摆,“音界的法则是‘共鸣’,所有异质的振动,都需要被‘校准’。”
“校准?”烬弦的共生盘突然旋转,双生花纹分解出无数细小的光丝,光丝与银白光波交织,竟将其转化成一段可识别的旋律——旋律里藏着警告:“不校准者,会被乐土的‘天籁’同化,失去自主意识,变成只会发出单一音符的‘音奴’。”
阿尘的青铜棋子突然飞向为首的乐师,棋子在半空中炸开,化作一段复杂的旋律:有红尘墟的厮杀声,有蚩尤遗墟的蛊音,有星港引擎的轰鸣,甚至有他自己的心跳声。这段旋律杂乱无章,却带着鲜活的生命力,与乐土规整的和谐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我们的‘律’。”阿尘的声音透过旋律传出,“它不完美,却真实。就像树不会只长直枝,河不会只走直线,我们的‘杂音’,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为首的乐师皱起眉,指尖在琴弦上快速滑动,弹出一段急促的音阶。音阶落在星港的甲板上,竟化作道无形的墙,试图将星港与乐土隔绝。“真实不代表合理。”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乐土存在了亿万年,靠的就是‘绝对和谐’——所有振动频率必须统一,所有旋律必须遵循‘创世主旋律’,任何偏差,都是对音界的亵渎。”
他身后的乐师同时奏响乐器,无数音符光流汇聚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星港的引擎。引擎的轰鸣声开始变得微弱,仿佛正在被强行“校准”成乐土的频率。铁琉璃的屏幕上,星港的能量读数急剧下降,屏幕边缘甚至开始浮现出音符纹路:“他们在改写我们的能量振动!再这样下去,星港会变成一块只会发出单一音符的废铁!”
“混沌从不是杂音,是未被理解的旋律。”沈墨卿的双色剑气斩向音网,剑气中注入了她剑心未开时的迷茫、错杀无辜时的痛苦、直面混沌时的挣扎——这些带着“缺陷”的情绪,让剑气的振动频率变得极不稳定,却也因此避开了音网的“校准”,在网面上撕开一道口子。
“你在污染音流!”为首的乐师震怒,手中的星核琴突然爆发出强光,光里浮出一段古老的旋律——那是乐土的“创世主旋律”,由七个绝对纯净的音符组成,音符落下时,连星港的金属都开始共振,仿佛要被拆解重组。
烬弦的共生盘突然飞到星港中央,双生花纹旋转出银白与暗紫的光流,光流与创世主旋律碰撞,竟将那段绝对纯净的旋律分解成无数细小的片段。片段在空中飞舞,有的与星港的引擎声结合,有的与沈墨卿的剑音交织,有的甚至与阿尘的心跳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形成了一段全新的、带着“偏差”却异常动听的旋律。
“看,”烬弦的指尖划过共生盘,“没有绝对纯净的旋律,就像没有绝对纯净的光。创世主旋律之所以能衍生出乐土,不是因为它完美,是因为它能包容无数像这样的‘变奏’——只是你们忘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