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摩会以一种谁也没预料到的方式结束了。李主任背着手,带着一脸“这事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的复杂表情,率先离开了打谷场。监视干事小陈合上笔记本,又推了推眼镜,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廖奎和他那把已经归鞘的杀猪刀,也快步跟了上去,脑子里还在纠结“静电说”和“人体秤现象”的科学解释。
围观的人群则议论纷纷地散去,话题核心自然是那神乎其神的“误差99克”和早已被添油加醋传开的“刀冒红光”。廖奎在他们眼中,从一个“有点落后的杀猪匠”,迅速蜕变成了一个“身怀绝技可能还有点神叨”的奇人。
廖奎没心思理会这些。他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家伙事儿,尤其是那把惹祸的祖传杀猪刀,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那要命的数据溢出能量。张小花想过来帮忙,却被他以“脏,别沾手”为由婉拒了。张小花看着他疲惫又疏离的样子,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再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把东西扛回家,眼神里既有欢喜,也有一丝失落和担忧。
那头被完美分解的黑毛猪,则由食堂的帮工们兴高采烈地抬回了公社食堂。按照惯例,这种“公产”宰杀后,除了上交一部分给县食品站,剩下的大部分会由食堂加工,给全体社员改善伙食,少部分则会作为“奖励”或者“照顾”,分给一些特殊人员,比如公社干部、五保户,或者……像今天出了大力的廖奎。
老王头作为“技术小组”的外联人员兼廖奎的“损友”,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趁着帮食堂搬肉的功夫,凭借多年练就的手速和脸皮,不仅成功保住了袖子里那块偷藏的“核桃肉”,还额外多要了一小条肥瘦相间、看起来就油脂丰盈的五花肉,美其名曰“给奎子补补身子,今天累着了”。
食堂大师傅看着老王头那谄媚的笑容,又想到廖奎今天确实露了大脸,说不定以后食堂杀猪都指望他呢,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
傍晚,红星公社上空难得地飘荡起久违的、纯正的猪肉香味。不是那种掺杂了野菜和玉米芯的“忆苦思甜”味儿,而是实实在在的、能勾出人肚子里馋虫的油腥气。
家家户户都分到了一小碗或炖或炒的猪肉,虽然分量不多,但足以让清汤寡水了许久的肠胃欢呼雀跃。整个公社都弥漫在一种过节般的喜悦气氛中。
老王头揣着他的“战利品”,溜回了自己那间靠近鱼塘的、比廖奎家还破的小屋。他迫不及待地生起小火炉,将那块珍贵的五花肉切成薄片,放在一个破边的铁片上慢慢煎烤。兹拉作响的油爆声和浓郁的肉香瞬间充满了狭小的空间,让他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啧,奎子这手艺,绝了!连分出来的肉看着都格外顺眼,肥膘透亮,瘦肉瓷实……”他一边翻动着肉片,一边自言自语。肉片很快变得金黄焦脆,油脂被逼出,在铁片上欢快地跳动。
他夹起一片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嗯——!”老王头满足地发出一声长吟,眼睛都直了。
香!太香了!
这肉……不对劲!
不是坏了的那种不对劲,是太好了的不对劲!入口即化的肥肉部分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醇厚甘香,丝毫不腻;瘦肉的部分则异常鲜嫩多汁,咀嚼起来竟然带着一丝丝……愉悦感?对,就是愉悦感!仿佛每一颗味蕾都在欢呼,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这感觉,比他年轻时在县城国营饭店偷吃过的红烧肉还要美妙十倍!
他三下五除二将几片烤好的肉塞进肚子,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连平日里因为风湿而隐隐作痛的膝盖,似乎都轻松了不少。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老王头舔着嘴唇,目光落在了那块更精贵的“核桃肉”上,犹豫着是现在吃掉还是留到明天。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浑身是劲!
一种莫名的、想要活动活动筋骨的冲动涌了上来。看着屋里因为自己常年懒散而积下的灰尘和杂乱摆放的渔具,他竟然破天荒地感到了一丝……不顺眼?
“奇怪了……今天这肉吃了,咋这么有精神头?”老王头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嘴里嘀咕着。要搁在平时,吃了这么一顿油水足的,他肯定是往炕上一躺,美美地睡上一觉。
可今天,他感觉手脚都有点闲不住。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起屋子来。扫完了地,又觉得窗户太脏,打了盆水开始擦窗户。擦完了窗户,看着角落里那堆乱七八糟的渔网和钓竿,他又蹲下身,开始耐心地整理起来……
与此同时,公社食堂里也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几个帮厨的社员和大师傅,在炒制大锅菜时,自然近水楼台,没少“品尝”味道。结果就是,原本计划干完活就回家休息的他们,在吃了几口那带着【风味微量提升】效果的猪肉后,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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