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青点回来,廖奎心里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那几头小猪崽蔫头耷脑的样子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倒不是他多慈悲心肠,主要是一种手艺人的执拗——既然出手看了,就总想知道个结果,更何况这还隐隐关系到他这门“伺候猪”的手艺,能否在知青那群文化人面前挣回点脸面。
系统这次倒没发布什么任务,只是在他脑海里将那本《母猪产后护理》残卷中关于“仔猪痢疾及消化不良”的条目又高亮标注了一遍,旁边还附上了焦山楂和马齿苋的药性分析和建议用量,像个尽职尽责(且啰嗦)的电子兽医。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廖奎正准备继续他跟系统较劲的砍柴日常,院门就被敲响了。来的居然是赵小深,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乱得像鸡窝,但精神头却很足。
“廖哥!神了!你那法子真管用!”赵小深一进门就嚷嚷开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昨晚上按你说的,给那几个小祖宗喂了点儿焦山楂水,好说歹说灌下去一些!后半夜就听着猪圈里有动静了,不是哼哼唧唧难受的那种,是……是拱食槽的声音!天还没亮,陈组长就去看,发现槽子里昨天剩的食被舔干净了一大半!”
廖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面上却只是点了点头:“管用就行。”
“何止管用!”赵小深搓着手,像是自己立了大功,“廖哥,你是没看见陈组长那表情!哈哈,一开始还将信将疑,后来看着猪肯吃东西了,那眼睛瞪得……我看她都快把你给的那点焦山楂粉当仙丹了!非让我再来请你过去看看,说……说要‘巩固疗效’,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别的需要注意的。”
廖奎心里有些好笑,这陈卫红,倒是谨慎。他也没推辞,收拾了一下,再次跟着赵小深往知青点走去。
这次再到知青点,气氛明显不同。几个知青看到廖奎,眼神里少了之前的怀疑,多了几分好奇和……嗯,大概是看“江湖奇人”的神色。连那个戴眼镜的、之前质疑过他的男知青,也推了推眼镜,客气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陈卫红已经在猪圈边等着了,她看起来比昨天放松了一些,但眉宇间依旧带着研究者的认真。
“廖奎同志,你来了。”她指了指猪圈,“情况确实好转了,肯进食,精神也好多了。你看看,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
廖奎走进猪圈,那几头小猪崽虽然还算不上活蹦乱跳,但已经能站起来走动,看到他进来,还知道往角落里躲,眼神里也有了点神采,不像昨天那样死气沉沉。他仔细看了看它们的粪便,虽然还是有点软,但颜色已经正常了许多。
【目标猪只状态:消化功能初步恢复,肠道炎症减轻。建议继续清淡饮食,可补充易消化流食。观察24小时,若无反复,即可视为康复。】系统适时给出了判断。
“没什么大问题了。”廖奎走出猪圈,对陈卫红说,“今天可以喂点稀的,比如用细麸皮或者米糠熬的粥,别喂太干太硬的。再观察一天,要是没事,就按平时的喂法就行。”
陈卫红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拿出小本子记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廖奎同志,我能问问吗?你昨天提到的按摩手法,还有使用焦山楂……这些方法,是有什么……科学依据吗?我在农技书上好像没看到过。”
来了。廖奎心里早有准备。他知道陈卫红这种讲究科学的人,一定会问这个。
他想了想,用尽量朴实的语言解释道:“也说不上啥科学依据,就是老辈人传下来的经验。猪跟人一样,吃撑了、受凉了,也容易积食、肚子胀。按按肚子,帮着顺顺气,就跟人肚子不舒服揉揉肚子一个道理。焦山楂是助消化的,人吃了不消化的东西,有时候也用它熬水喝,猪吃了自然也有点用。”
他避开了“穴位”、“药性”这些可能引发更多疑问的词,只说是“顺气”和“助消化”。
陈卫红若有所思,在本子上写着“经验传承”、“物理促进肠道蠕动”、“利用常见植物助消化”等字眼。她抬起头,看着廖奎,眼神里少了几分审视,多了些探究:“这些经验……很宝贵。只是,为什么农技书上没有记载呢?”
廖奎耸了耸肩:“书上是死的,猪是活的。各地水土不一样,养猪的法子也多少有点差别。老辈人摸索出来的土法子,有时候比书本更对付本地的情况。”
这话说得在理,连旁边几个知青都暗自点头。他们从城里来,确实发现书本知识和农村实际情况有不少出入。
陈卫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廖奎的话。她合上本子,很郑重地对廖奎说:“谢谢你,廖奎同志。你不仅帮我们解决了实际问题,也让我……对‘经验’有了新的认识。科学需要与实践结合。”
这话从一向严肃强调“科学方法”的陈卫红嘴里说出来,分量不轻。廖奎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摆了摆手:“没啥,碰巧知道点土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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