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脚下踩在金属碎屑上的细微声响。林磐自爆引发的剧烈震动已然平息,但通道四壁不时传来的、令人不安的“嘎吱”声,提醒着他们此处结构已然受损,随时可能彻底坍塌。
任天齐指尖燃起一点微弱的星焰,火光摇曳,映照出通道内的惨状。粗大的能量管道多处破裂,裸露的电线如同垂死的蛇虫般耷拉着,时不时迸溅出几朵危险的电火花。刻印在壁面上的符文大多已黯淡碎裂,失去了原有的能量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以及一种……血肉烧焦后的淡淡腥气。
那是林磐最后存在过的痕迹。
任天齐沉默地前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林磐最后那疯狂而决绝的眼神,以及他临死前嘶吼出的只言片语。“星尘叛火者”?“蛇窟烙印”?这些词语背后,似乎隐藏着林磐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痛苦。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从那个贪婪怯懦的普通修士,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苏璃霜跟在他身后,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坚毅。林磐的死让她明白,在这场席卷天地的巨大劫难面前,没有人能真正独善其身。她轻轻抚过怀中那盛放着沈万河残魂的玉瓶,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神稍定。
“这条通道……似乎并非完全废弃。”苏璃霜忽然低声开口,指向侧前方。那里,一段相对完好的管道壁上,几个符文正以极其微弱的频率闪烁着黯淡的蓝光,如同垂死者的脉搏。
任天齐凝神看去,点了点头:“还有残存能量在维持最基本的运转,或许是某种应急系统。跟着这些光走,或许能找到出路。”
两人循着那断断续续的符文微光,在迷宫般的维修通道中艰难穿行。通道走势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有时甚至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金属梯架。许多地方已经被塌落的岩石和扭曲的金属封死,他们不得不绕行,甚至冒险从一些看似脆弱的管道缝隙中挤过。
越往前走,通道内的景象越发破败,人工开凿的痕迹逐渐被天然岩层取代,仿佛这条维修通道最终连接到了一条古老的地下裂缝之中。空气中开始出现浓郁的水汽和淡淡的硫磺味,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如同大地深处巨兽的喘息。
“是地下暗河的声音。”任天齐判断道,“而且水流异常湍急。”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裂谷。裂谷下方,一条宽阔汹涌的暗河奔腾而过,河水并非漆黑,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和浓烈的硫磺味,正是沸血谷地脉中常见的“燃血河”支流!
而更令人惊异的是,在裂谷的对岸,并非坚硬的岩壁,而是一片巨大无比的、如同蜂巢般的金属结构体!那结构体嵌入岩层之中,表面布满了巨大的管道入口和通风口,许多地方还在缓缓排放着灼热的蒸汽和暗红色的矿渣,正是他们之前逃离的——熔火之徒核心熔炉区的底部!
他们竟然绕了一圈,又回到了熔火之徒的老巢附近!只是这次,是在更深、更隐蔽的地底!
“难怪林磐说‘借’观测站的能量……”任天齐恍然大悟,“这巡天监的遗迹,恐怕与熔火之徒挖掘的地脉工程,在深处有所交错!”
对岸那蜂巢般的金属结构体上,隐约可见熔火之徒活动的身影,以及机械运转的轰鸣。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这条汹涌的暗河,抵达对岸并潜入其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两人观察对岸情况,寻找可能的机会时,任天齐忽然注意到,在他们所在的这边裂谷岩壁上,距离暗河水面约莫数丈高的地方,似乎有一条被藤蔓和矿渣掩盖的、人工开凿的小径,蜿蜒着通向裂谷的更深下游。
那小径极其隐蔽,若非他目力过人,几乎难以发现。
“那边有路!”任天齐压低声音,指向那个方向。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裂谷边缘向下攀爬,来到那条小径入口。拨开厚厚的藤蔓,后面果然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一路向下,消失在黑暗之中。石阶上残留着一些古老的脚印和工具刮擦的痕迹,似乎很久以前有人使用过。
“这痕迹……比熔火之徒的活动要古老得多。”苏璃霜检查着石阶上的痕迹,判断道。
任天齐点头:“或许是巡天监,或者更早的探索者留下的路径。无论如何,总比硬闯对岸要安全。”
没有犹豫,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这条未知的古径。
古径沿着裂谷岩壁蜿蜒向下,一侧是奔流咆哮的暗河,另一侧是冰冷的岩石。越往下走,空气中的硫磺味越浓,温度也越高,暗河河水翻滚得更加剧烈,甚至不时有灼热的气泡从河底冒出、炸开。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岔路。一条继续向下,通往暗河河床的方向,那里水汽蒸腾,热浪逼人。另一条则水平延伸,没入岩壁上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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