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竟是王粲。
他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袍,面色似乎因连日钻研而有些憔悴,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手中拿着一卷厚厚的帛书。
“粲深夜叨扰,望长史恕罪。”王粲躬身一礼,态度恭敬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执着,“粲近日整理古籍,于水利地脉之说略有心得,绘成一图,或对宛城防务、屯田灌溉有所裨益,特来呈与长史斧正。”
林凡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帛书展开。只见上面绘制着一幅极其精细的宛城及周边地形水利图,其中甚至标注了一些地下的暗流和地质结构。而在郡守府下方的区域,他用极其隐晦的笔法,勾勒出了一个复杂的、类似阵法的图案,旁边还有细密的注解,引经据典,探讨“地气汇聚与疏导”之理。
这几乎是在明示了!他果然在探查地下核心!
林凡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王粲:“仲宣先生果然大才,此图精细入微,于民生防务大有助益,凡感激不尽。只是…这府下地气之说,似乎玄奥,先生从何得知?”
王粲坦然应对,目光清澈:“回长史,乃综合《禹贡》、《水经》及本地志怪野史,加之实地勘察,推断而出。地气虽玄,然水脉走向、地质变迁皆有迹可循。粲以为,为政者,当通晓天文地理,方能趋利避害。譬如这地气汇聚之处,若善加引导,或可惠泽一方;若堵塞淤积,恐生灾殃。长史以为否?”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完全是一副为国为民、钻研学问的士子模样。
林凡凝视他片刻,忽然微微一笑:“先生所言极是。天地之理,确需敬畏。此图甚好,我便收下了。日后若在地脉水利之事上有疑难,还需多多请教先生。”
“不敢,粲必知无不言。”王粲再次躬身,随后告辞离去。
看着王粲离去的背影,林凡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王粲今夜此举,是试探?是警告?还是…另有所图?他几乎将地下秘密摆到了明面上,却又裹着一层“为民请命”的外衣,让人抓不住错处。
此人,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次日,宛城校场,旌旗招展,甲胄鲜明。数万军民齐聚,鸦雀无声,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之上。
刘擎一身戎装,按剑而立,英气勃勃。林凡、徐庶、高顺、石韬、禽滑厘等文武重臣分列两侧。墨家三位大师及有功将士、贤才代表立于台下前方。
“歃血誓师”大典,正式开始!
刘擎踏步上前,声音洪亮,传遍全场,先是痛陈国贼之祸、百姓之苦,随后慷慨激昂地立下誓言:
“……擎虽不德,亦汉室苗裔,受命守土,岂容社稷倾覆,黎民涂炭?今日于此,歃血为盟,告祭天地:自即日起,南郡上下,必同心戮力,护境安民,诛除国贼,廓清寰宇,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功必赏,过必罚,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凡我将士,皆为国干城;凡我百姓,皆为邦之本!此心此志,天地共鉴,鬼神共听!”
言罢,刺破手指,将鲜血滴入酒坛。台下将士官吏代表纷纷效仿。血酒混成,由刘擎率先饮下一碗,随后传递下去。
整个过程庄严肃穆,一股悲壮而豪迈的气氛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许多老兵和流民出身的士兵更是热泪盈眶,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战斗的意义和价值。
紧接着,刘擎当众宣读擢升令、表彰令,高顺、徐庶、石韬、禽滑厘、欧冶凡、公输焠等人皆受重赏,一批战功卓着的基层军官和能吏贤才也得到了提拔和奖励。《抚恤令》、《军功田宅令》的颁布,更是引起了军队的阵阵欢呼。
最后,刘擎面色一冷,当众宣布了查获的数名与外部勾结、贪赃枉法的胥吏罪状(并未提及蔡瑁,只言其个人行为),下令即刻押赴刑场,明正典刑!
恩威并施,赏罚分明!
这一场大典,极大凝聚了南郡的民心士气,明确了未来的方向,也沉重打击了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刘擎的威望,在南郡境内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林凡在一旁看着,心中感慨。刘擎正在一步步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主公。这场大典,意义深远。
大典结束后,南郡的凝聚力执行力果然提升了一个台阶。军民一心,扩军、练兵、生产各项工作推进得更加顺利。
然而,林凡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表面的繁荣之下,暗流更加汹涌。
王粲在那之后变得更加沉默,每日除了整理文书,便是闭门读书,再无异常举动,仿佛那夜的献图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学术交流。但林凡和徐庶都深知,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地下那金属圆筒的指向和规律性嗡鸣依旧持续,禽滑厘带领墨家子弟日夜监控,试图找到安全进入核心枢纽的方法,但进展缓慢,那地方似乎被一种强大的能量场保护着。
襄阳方面,在收到内奸传回的“南郡外强中干”的假情报后,果然放松了警惕,刘表甚至假惺惺地发文“嘉奖”南郡誓师之举,并“慷慨”地拨付了一批陈年旧粮作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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