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将军所言极是!”另一员将领附和道,“鹰嘴涧虽是绝地,却也意味着林凡再无退路!我军只需堵死谷口,困也能将其困死!何须冒险强攻?如今我军新得叶城援兵三千,士气正旺,正当一鼓作气,毕其功于一役!”
帐内主战之声一时高涨,许多将领眼中都燃起了建功立业的渴望。然而,曹仁却缓缓抬起了手,制止了众人的请战之声。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帐内众将,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诸位稍安勿躁。林凡此人,狡黠如狐,悍勇如狼,岂会行此无异于自戕之举?某观其用兵,每每于不可能处创造可能。此番退守鹰嘴涧,看似自陷死路,但焉知不是其故意示弱,诱我大军轻敌冒进,而后利用涧内复杂地形,设下重重埋伏,欲与我军进行最残酷的消耗战?甚至……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其真正杀招,或许隐于他处!”
副将吕虔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他拱手道:“将军是否过于高估那林凡了?诚然,彼曾有些许微末之功,然则如今形势比人强!其军新败,折损颇巨,粮草辎重更是捉襟见肘,此乃确凿无疑之事。退守绝地,或许正是其黔驴技穷、穷途末路之下的无奈选择。即便其内藏些许奸计,在我绝对优势兵力面前,又能掀起多大风浪?我军挟大胜之威,兵精粮足,正宜以泰山压顶之势,将其彻底碾碎,永绝后患!若因迟疑而错失良机,让其得以喘息,或另生枝节,岂非可惜?”
帐内将领顿时分为两派,一方支持吕虔,主张立刻进攻,一方支持曹仁,认为应当谨慎,争论之声再起。曹仁沉吟不语,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案几地图上划过,目光死死盯住鹰嘴涧的位置,仿佛要透过地图,看穿林凡的真实意图。他总觉得,林凡这步棋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的、他尚未洞察的杀机。
“报——!”就在此时,一名浑身带着山林湿气的哨探急匆匆闯入帐内,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启禀将军!发现南阳军小股部队,约百人,由林凡亲卫统领徐凡率领,悄然脱离其主力大队,沿西南方向山林潜行,其行动极为诡秘迅捷,似有特殊使命!”
“徐凡?林凡的心腹亲卫统领?”曹仁眼中精光爆射,立刻抓住了这个极其不寻常的信号,“西南方向?那是通往……宛城腹地?还是意图绕道,联络外界可能的援军?”他心念电转,瞬间做出了决断,“立刻派两队最精锐的斥候,配备良驹,给我死死盯住他们!务必查明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和真实意图!另外,传令全军,暂缓对鹰嘴涧的进攻部署,大军前移至谷口外三里处扎营,多设鹿角、拒马、哨卡,深挖壕沟,严密监视谷内动向!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击接战!”
曹仁的决策,充分展现了他作为一代名将的沉稳与老辣。他既要防止在情况不明时贸然进攻可能遭遇的埋伏,也要全力查明那支神秘小队背后的图谋,更要牢牢困住林凡的主力,以静制动,等待局势的进一步发展,捕捉那决定性的战机。然而,他这份出于谨慎的按兵不动,却也恰恰给了退入鹰嘴涧的林凡及其残军,最为宝贵的喘息与布署时间。
鹰嘴涧内,光线因崖壁遮挡而显得晦暗不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隐隐的血腥味。林凡正争分夺秒地利用这狭窄险要的地形,进行着紧张而有序的布置。他的身影在略显昏暗的涧谷中穿梭,声音清晰而沉着,一条条命令迅速下达并被严格执行。
“王校尉,带你的人,在谷口内侧五十步至一百步的区域,依托乱石和灌木,多设绊马索、铁藜蔾,陷坑不必过深,但要足够隐秘,以迟滞敌军先锋骑兵冲击为首要。”
“李都尉,弓弩手全部调配至两侧崖壁中段那些天然形成的石台和洞穴之中,注意利用植被和岩体进行隐蔽,没有我的旗号命令,绝不许擅自暴露位置,违令者斩!”
“将营中所有剩余的火油、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全部集中起来,由工兵营负责,埋设于谷口内侧我标注的那几片区域,引线务必用竹管或油布保护好,确保万无一失!”
“伤兵营全部转移至最内侧那几处干燥通风的天然洞穴,派一队可靠的老兵负责守卫,并确保水源洁净,优先供应。”
他的命令细致入微,涵盖了防御、阻击、埋伏乃至最后的顽抗。然而,他心中清楚,这一切的布置,其核心目的,并非是真的要在这绝地之中与曹仁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诸葛亮的锦囊妙计,也绝非简单的固守待援。他要做的,是借助这“绝地”的天然表象,精心布下一个巨大的、足以迷惑曹仁的疑阵,最大限度地拖延时间,消耗敌人的耐心与警惕,并为那个险到极致、却也蕴含着唯一生机的惊天计划,创造出最不可或缺的关键条件与环境。
“军师,所有布置均已按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各处要害均已派重兵把守。”一名脸上带着疲惫却眼神坚定的校尉前来回报,他略微迟疑,还是低声补充道,“只是……军心依旧浮动,将士们私下里议论纷纷,对困守于此多有不解与恐惧。而且……随军粮草官再次清点后禀报,现存粮草,即便实行最严格的配给,也……也只够全军五日之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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