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肃杀。
双脚重新踏上剑冢第一层那覆盖着灰白骨粉尘埃的大地时,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空气不再粘稠如油,却带着金属锈蚀和万载尘封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肺腑的剧痛。
“噗通!”
“哎呦!”
“呃…”
几声闷响和痛呼接连响起。阮柒扛着昏迷的凌瑶,连同死死抱着归无剑的玄诚子,以及连滚爬爬的老K,如同被空间乱流吐出的垃圾,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尘埃中。身后,那道强行撕裂的空间裂缝早已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彻底湮灭、消失,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规则崩塌余韵。
“咳咳…活…活着出来了?” 玄诚子咳出一口带着空间尘埃的淤血,看着周围熟悉的、倒插着无数残破仙剑的灰白山谷,以及头顶那永恒的灰白天幕,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恍惚。他怀里的归无剑冰冷沉重,剑鞘上的“墨”字黯淡无光,仿佛也耗尽了力量。
老K趴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虽然依旧冰冷刺骨,却比第二层那腐朽的甜腻好上千万倍。他摸索着掏出债务终端,屏幕闪烁了几下,竟然恢复了部分功能,猩红的【高维污染环境脱离!精神污染残余:中度!】警告字符疯狂刷屏。
阮柒是最先挣扎着坐起的。身体的剧痛如同万蚁噬心,左肩断口的冰蓝剑意早已熄灭,仅存的右臂布满焦黑裂痕,每一次移动都带来钻心的痛楚。胸口的魔种裂痕(99.999%)在墨尘意志沉眠后,失去了最强大的压制,暗紫色的光芒如同濒死野兽的喘息,搏动得缓慢却沉重,每一次搏动都让蛛网般的黑纹在皮肤下微微蠕动,散发出令人不安的邪气。
但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识海中那片死寂的冰冷。
墨尘…不在了。
那个万载归来的沉重意志,那个以身饲魔的悲怆灵魂,为了给他们撕开一条生路,选择了自我封锁,与崩塌的第二层一同沉沦。只留下那句最后的嘱托:“走…!带…他们…走…!” 和怀中这柄冰冷沉重的归无剑。
“墨尘…” 阮柒冰冷的意念在死寂的识海中低语,没有回应,只有魔种搏动带来的空洞回响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她低头,看向被自己半抱在怀中的凌瑶。合欢宗仙子依旧昏迷不醒,眉心那暗金色的蛛网烙印在灰白天幕下显得格外刺眼,如同一个丑陋的诅咒。APP的紧急净化协议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维持着逻辑防火墙,将蛛母的规则侵蚀压制在额头区域,但每一次烙印的微弱闪烁,都昭示着内部污染源的蠢蠢欲动。
“凌…凌仙子她…” 玄诚子也注意到了凌瑶的状况,脸上露出担忧和后怕,“这…这烙印…”
“侵蚀…被…暂时…压制…” 阮柒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力竭后的虚弱,“但…无法…根除…需要…长期…净化…”
她艰难地抬起仅存的右手,布满裂痕的手指轻轻按在凌瑶眉心烙印的边缘。指尖冰凉,感受着那烙印下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邪恶能量。APP指环黯淡无光,混沌核心的能量早已耗尽,连扫描都显得无比吃力。
【混沌核心…能量储备:0.01%…进入…深度…休眠…】
【管理员阮柒…生命体征…临界…躯壳…崩溃风险:99%…魔种…反噬…强度:高…】
【建议:…立即…寻求…高阶…医疗…及…精神…净化…否则…】
冰冷的提示在阮柒意识中闪过,带着残酷的现实。她们虽然逃出了崩塌的剑冢第二层,但情况依旧糟糕到了极点。凌瑶身负蛛母的规则侵蚀,命悬一线;她自身躯壳濒临崩溃,魔种随时可能反扑;玄诚子和老K虽然伤势较轻,但在这死寂凶险的剑冢第一层,又能支撑多久?
“先…离开…这里…” 阮柒强撑着想要站起,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一晃,眼前阵阵发黑,险些再次摔倒。魔种的反噬和躯壳的剧痛如同无形的锁链,将她牢牢束缚。
“阮祖宗!您别动!” 玄诚子见状,连忙放下沉重的归无剑,连滚爬爬地过来搀扶阮柒,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凌瑶和吓傻的老K,愁眉苦脸道:“这…这怎么走啊?凌仙子昏迷不醒,您也…老K又是个废物点心…”
就在玄诚子絮絮叨叨,试图想办法时——
嗡!
被玄诚子随手放在灰白尘埃中的归无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嗡鸣!剑鞘上那个黯淡的“墨”字,如同被投入火星的余烬,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嗡鸣声微弱,却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瞬间在阮柒死寂的识海中激起了涟漪!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墨尘最后气息的冰冷意念流,如同被预设好的程序,顺着阮柒与归无剑之间那微弱的联系(墨尘最后托付时建立的),猛地灌入了她的意识!
这意念流并非墨尘的意志苏醒,而是…一段被强行剥离、封存在剑中的记忆碎片!是墨尘在自我封锁前,将最后一点洞悉的真相与警告,刻入了这柄与他性命交修的掌门佩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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