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观器,校场观兵
初春的风还带着未散尽的寒意,卷起路面的细尘,在车队前后打着旋。护送的禁军将士身着铠甲,手持长枪,列队行进在马车两侧,步伐整齐划一,踏得地面咚咚作响,气势威严。柴宗训坐在宽敞的皇家马车里,掀起绣着金线龙纹的车帘一角,好奇地打量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致。
马车行驶平稳,车内铺着厚厚的锦垫,暖意融融。符太后端坐在对面,手中捧着一卷兵书,偶尔抬眼看向儿子,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欣慰。柴宗训却坐不住,一会儿探头看向窗外,一会儿又摩挲着车厢内壁精致的雕花,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以天子的身份,如此正式地前往军营。马车碾过路面的轱辘声,仿佛在敲击着他的心弦,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段截然不同的经历。
那还是赵匡胤尚未篡周称帝的时候,汴梁城内风云突变,赵匡胤的军队步步紧逼。他们母子被迫逃离皇宫,一路向西奔逃,目标是根基相对稳固的洛阳。那时候的马车简陋破旧,一路颠簸,随时都要提防追兵的突袭。他记得夜里宿在荒郊野岭的破庙里,母后抱着他,用单薄的衣衫为他抵御寒冷;记得途经小镇时,为了躲避赵匡胤的眼线,他们不得不换上粗布衣裳,隐姓埋名,连一口热饭都难得吃上。
那段逃难的日子,如同烙印一般刻在柴宗训的心底,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而如今,他坐在豪华的皇家马车上,身边有禁军护送,目的地是属于后周的军营,身份是堂堂的天子。这种天差地别的境遇,让他心中感慨万千。
思绪流转间,一个模糊却又异常清晰的片段突然闯入他的脑海。那是一个不同于当下的场景,他不再是后周的天子,而是被封为“郑王”的闲散王爷,天下早已换了姓氏,成了“宋”的天下。他穿着粗布衣裳,蜷缩在破旧的院落里,听着街上行人谈论着宋朝的繁华,谈论着赵匡胤的功绩,那种屈辱与无力感,即使只是脑海中的片段,也让他浑身发冷。
“幸好,现在不是那样。”柴宗训喃喃自语,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个可怕的片段驱散。他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能让那样的未来成为现实。他要守护好后周的江山,守护好母后,守护好所有信任他的人。
“儿,在想什么呢?”符太后放下手中的兵书,看到儿子神色变幻不定,时而感慨,时而凝重,不由得关切地问道。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柴宗训的额头,指尖的温度温暖而安心。
柴宗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母后温柔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往符太后身边挪了挪,依偎在她的胳膊上,轻声说道:“娘,有你真好。”
符太后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孩子,娘当然会一直在你身边。”
“娘,之前我做的那个梦,告诉你人人都叫我郑王的那个,你还记得吗?”柴宗训问道。
符太后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你当时醒了还哭了呢。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就是觉得,现在的日子真的太珍贵了。”柴宗训认真地说道,“而且,我现在有了一个远大的理想。”
“哦?是什么理想,快说给娘听听。”符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她一直希望儿子能有帝王的格局与抱负,如今听到他这么说,自然十分欣慰。
柴宗训挺直了小身子,眼神坚定,语气郑重地说道:“我要做千古一帝!就像秦始皇那样,统一六国,建立一个疆域辽阔、国泰民安的大帝国,让后世的人都记住我的功绩。”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论战斗力的话,我还想成为像项羽那样的人。秦末的时候,各路诸侯都怕项羽,他率领大军征战四方,所向披靡,多威风啊!以后我要是亲自领兵出征,也要做第二个项羽,让敌人闻风丧胆!”
说完这番话,柴宗训紧紧盯着符太后的眼睛,期待着她的反应。
符太后看着儿子眼中闪烁的光芒,听着他稚嫩却又无比坚定的话语,心中瞬间被巨大的欣慰与感动填满。她想起了先帝柴荣,那个一生都在为统一大业奔波的男人。先帝在位时,南征北战,锐意改革,一心想要让后周变得强大,想要结束这乱世纷争。可惜天妒英才,先帝英年早逝,留下了尚未完成的夙愿。
而如今,她的儿子,后周的新一代天子,竟然有着和先帝一样的雄心壮志。这让她觉得,先帝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她多年的辛苦与隐忍,也都是值得的。
“好孩子,说得好!”符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用力点了点头,伸手将柴宗训紧紧抱在怀里,“娘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你有这样的抱负,不仅是娘的骄傲,更是后周的福气,也是先帝的夙愿啊。”
她想起了先帝在世时的那些日子,为了整顿吏治,他彻夜不眠地批阅奏折;为了训练军队,他亲自前往校场,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为了筹集军饷,他带头节俭,减少宫廷开支。那些辛苦的岁月,那些未竟的理想,如今都有了延续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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