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西山的山脊,把荒草尖上的露珠染成碎金时,项尘的靴子已经踩进了古战场的泥土里。土是松的,一踩就陷下去半指,混着腐烂的草叶和不知名的碎屑,散发出一股陈腐的腥气——那是埋了两千多年的血和骨,在潮湿的空气里慢慢渗出来的味道。
“慢着走,别踩错地方。”苏先生走在前面,手里拿着根枯树枝,时不时拨开齐腰高的茅草。他的帆布包蹭着草叶,发出“沙沙”的响,里面的玄铁短刀和驱虫粉包撞在一起,偶尔传出轻微的“叮当”声。“这地方底下全是坑,有的是当年的战壕,有的是埋死人的乱葬坑,踩空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项尘点点头,眼睛盯着脚下。茅草底下确实不太平,时不时能看到半截露在外面的断剑——剑身锈得发黑,剑柄上的缠绳早就烂成了灰,还有些零碎的骨头,白花花的,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兽骨。风从山脊上吹下来,穿过茅草,发出“呜呜”的声,像有人在哭,听得人后颈发毛。
“苏先生,你听这风声,”项尘忍不住放慢脚步,“怎么感觉怪怪的?”
“古战场都这样,”苏先生头也不回,树枝又拨开一丛茅草,底下露出一块残破的陶片,上面还能看到模糊的绳纹,“死的人太多,怨气重,风穿过草棵子就这声。你别管这些,专心用玄气感应,看看裂缝在哪个方向。”
项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发毛,闭上眼睛开始运玄气。龙血在血管里慢慢暖起来,顺着指尖往外散——和在实验楼里不一样,这里的玄气浓得像化不开的雾,一出来就和周围的气息缠在了一起。有草木的清气,有泥土的湿气,还有一股……淡淡的、带着凉意的异气,顺着玄气的脉络往他指尖钻。
“在那边!”项尘猛地睁开眼,指向西北方向,“玄气往那边聚,而且有股冷意,和时空裂缝的气息一样!”
苏先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的茅草比别处更密,长得快有一人高,隐约能看到茅草后面有个黑乎乎的影子,像是山壁的凹陷。“走,去看看!”他加快脚步,树枝在前面开路,茅草被拨到两边,露出一条勉强能走的路。
越往西北走,那股冷意就越明显,不是天气的冷,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凉,连龙血带来的暖意都压不住。项尘的指尖开始发麻,像是有小虫子在皮肤底下爬,那是玄气感应到危险的信号——但他没说,怕苏先生担心,只是悄悄摸了摸腰上的玄铁短刀,刀柄的布条被手心的汗浸得有点潮。
走了大概十分钟,茅草突然变少了,前面出现一面灰褐色的山壁,山壁中间有个洞口,大概两人宽,一人高,黑黢黢的,像个张着的嘴。洞口周围的茅草都枯黄了,连靠近洞口半米的地方都没有草,只有一层薄薄的黑灰,风一吹,黑灰就飘起来,散成细小的雾。
“就是这里了!”苏先生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洞口前,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黑灰,指尖沾了点灰,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没错,是时空裂缝散出的玄气凝结的灰!你看这灰,捏在手里是凉的,普通的灰没这感觉。”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往洞里走,项尘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大得让苏先生愣了一下。“苏先生,等等!”项尘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的麻意越来越重,玄气感应到的危险信号像警钟一样在脑子里响,“里面有人!而且不是普通人!”
苏先生停下脚步,脸上的兴奋瞬间收了起来,皱着眉问:“你感应到了?多少人?是什么来头?”
项尘闭上眼睛,把玄气往洞里探得更深。玄气刚进洞口,就撞上了一股浓郁的邪气——和逆时盟成员身上的邪气一样,但更重,更冷,像是淬了毒的冰。那股邪气分成十几股,在洞里散着,一动不动,像是在埋伏。
“有十几个,”项尘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盯着黑黢黢的洞口,好像能透过黑暗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们的气息很邪,比上次遇到的黑蝎还重,而且……感觉不到活人的生气,像是……像是死了很久的人。”
“邪兵!”苏先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拉着项尘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一丛粗一点的茅草后面,“逆时盟能用黑蝎的毒炼制邪兵,把死人变成只听命令的傀儡,力大无穷,还不怕疼!没想到他们竟然把邪兵藏在这里守着裂缝!”
项尘的心沉了下去,他上次和黑蝎打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里面有十几个邪兵,硬闯肯定不行。“那怎么办?咱们进不去了?”
“别慌,先看看情况。”苏先生从帆布包里摸出个小小的铜哨,递给项尘,“这是玄音哨,吹一下能暂时扰乱邪兵的神智,你拿着。我再看看洞里的情况,邪兵虽然厉害,但脑子不灵活,只要找到他们的弱点,说不定能绕过去。”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小块荧光石——上次在城隍庙找到的,一直没舍得用。荧光石一拿出来,就发出淡淡的绿光,照亮了周围半米的地方。苏先生把荧光石往洞口递了递,绿光顺着洞口往里照,能看到洞里的地面凹凸不平,堆满了碎石,再往里就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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