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里的…好心人…你们瞧瞧…俺像人…还是像神呐…?”
那尖细诡异、非人非兽的问话声,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入屋内,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王建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手脚瞬间冰凉。李素芬更是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将熟睡中的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窗外邪性的窥探。赵婶直接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发出半点声响,惹来灾祸。
“别吭声!都别往外看!”刘姥姥压低声音,急促地命令道,她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凝重,眼睛死死盯着那扇不断传来抓挠声的窗户,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屋内死寂一片,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每个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和如擂鼓般的心跳。
窗外的东西似乎并不满意这无声的回应。
“刺啦——刺啦——”那令人牙酸的抓挠声变得更加急促和尖锐,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锋利的指甲在疯狂地抠刮着木头和玻璃,带着一种急躁和恶意。那蛛网般裂开的窗户玻璃,在这疯狂的抓挠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似乎又蔓延开了一些。
“咯…咯咯咯…”怪笑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里少了那故作腔调的询问,多了几分赤裸裸的焦躁和威胁,“里面的…听见没…给句痛快话…像人…还是像神…”
依旧是死一样的沉默。
王建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能感觉到妻子在自己身边微微发抖。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恐怖的事情,那窗外的分明不是人,那种邪性的压迫感,比之前那胡仙老祖宗的冰冷威压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和恶心。
“唔…”
就在这时,李素芬怀里的王清阳,似乎被窗外那充满恶意的噪音和气息惊扰,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小眉头皱了起来,发出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哼唧声,眼看就要被吵醒。
李素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慌忙轻轻拍抚,生怕儿子醒来再次啼哭,那岂不是更会刺激到窗外的东西?
刘姥姥也听到了孩子的动静,她的眉头锁得更紧。她知道,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黄皮子这东西,最是难缠,耐心有限,若是迟迟得不到回应,或是被激怒,保不齐会干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而且,孩子要是醒了,情况只会更糟。
她眼神快速扫过屋内,最终落在香案上那即将燃尽的香烛上。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只见她猛地转身,不再看向窗户,而是面向屋内空处,脸上刻意做出一种不耐烦的神情,用一种抱怨呵斥的语气,对着空气大声说道:“哎呀!老仙家您可算回来了!外面不知道哪儿来的不懂规矩的小辈,吵吵嚷嚷的,惊扰了您清修,也吵着孩子睡觉了!您看看这…”
她这话说得突兀至极,仿佛屋里真的有一位他们看不见的“老仙家”刚刚归来。
王建国和李素芬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刘姥姥这是在诈唬!是在借那位胡家老祖宗的虎皮来吓退窗外的黄皮子!
窗外的抓挠声和怪笑声,在刘姥姥开口的瞬间,戛然而止。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种极致的、令人不安的寂静笼罩了窗外。
刘姥姥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这是在兵行险招。若是窗外的黄皮子道行高深,看穿了她的虚张声势,或者根本不在乎,那后果不堪设想。但若是它们之前确实感应到了胡家老祖宗残留的威压,或许就能唬住。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突然!
“吱——!”一声极其尖锐短促、充满了极度惊恐的嘶叫声从窗外爆发出来!
那声音完全不似之前的怪笑或问话,而是动物在遭遇天敌时发出的、最本能的恐惧尖叫!
紧接着,是一阵混乱到极点的、仿佛屁滚尿流的窸窣翻滚声!像是好几个东西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从窗台上跌落下去,疯狂逃窜!那声音迅速远去,消失在黑暗的胡同里,只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寂静。
成功了?
王建国几乎虚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李素芬也长长松了口气,轻轻拍着再次安稳睡去的儿子,心有余悸。
赵婶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刘姥姥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但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反而眉头依旧紧锁,她快步走到窗边,再次小心翼翼地向外观望。
窗外,只剩下浓重的夜色,以及窗台上、雪地里那些凌乱的、仿佛小型兽类留下的抓痕和印记。
“走了…”刘姥姥喃喃道,但语气并不轻松,“暂时吓退了…但这些记仇的东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她的话让王建国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那怎么办?”
刘姥姥摇摇头,脸上疲惫更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经它们这么一闹,胡家老祖宗那边,似乎…算是默认了我们的请求。”
她指了指香案。王建国这才注意到,那三炷之前乱扭中断的香,不知何时,竟然又自己续上了,虽然烟气依旧微弱,但却笔直地向上飘散,直至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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