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舟亲自送秦琬琬,回了倚红院。
一进梢间,秦琬琬就抱住了傅临舟。
她今日特意打扮过,发间那支他送的玉簪泛着温润的光,一如她此刻努力维持的柔顺表象。
她没有立刻哭诉,而是将脸深深埋进他胸膛,肩膀微微颤动,无声却极尽委屈。
她过惯了云端上的生活,如今的伯府,却让她感受到了坠落的寒意。
老夫人手里那座温泉庄子,每年都有不少进项,是维持她体面生活的重要支撑之一。
可现在,那座庄子,竟被沈令仪生生夺走了!
她最爱的绫罗绸缎、珍馐美馔、仆从成群……
这些她与生俱来就该享有的一切,都在被沈令仪一点点剥夺。
她现在一走出倚红院,就能感受到那些下人婆子,嘲讽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的神经上。
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原本指望姑姑和表哥收拾了她,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可沈令仪太强了。
“表哥,”她抬起头,眼圈微红,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沈令仪今日敢要挟夺产,他日就敢要你我的命!她如今有贤老王妃撑腰,气焰愈发嚣张,可曾将你和姑姑放在眼里?”
她轻轻拉住傅临舟的手,覆在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上,声音压得低低,却字字狠厉:
“我不怕受苦,可我腹中的孩儿……他流着傅家的血,更流着……那边的血。你忍心他一出生就要被冠上庶子之名,永无出头之日吗?
我死不足惜,可表哥,沈令仪这是绝了我们的后路啊!”
她不再提要正妻之位,却句句都在点明:这孩子身份特殊,必须是嫡子,否则后患无穷。
傅临舟神色一变,内心烦躁,“我没忘!可她如今有贤老王妃看顾,在府里出事,我们谁都跑不了!”
“那就让她在府外出事!!”
秦琬琬的声音陡然锐利,像淬了毒的匕首,
“表哥,我们不能再犹豫了。姑姑的手段,你我都看到了,根本奈何不了沈令仪半分。我们一次次退让,换来的只是她得寸进尺!”
她贴近傅临舟,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话语却冰冷无比:
“我们原本的计划天衣无缝,本该一步步掏空她,让她沦为伯府的傀儡,用她沈家的骨血来供养我们的大业!
可现在呢?我成了任人践踏的妾室,你被大皇子厌弃,举步维艰……表哥,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若再让她活下去,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傅临舟不语。
她软下身子,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
“表哥,你忘了淑妃娘娘当年的许诺了吗?我本有更好的去处……可我选择了你。我所有的指望,都在你身上了。”
傅临舟的手猛地托住她的后脑,用一个近乎掠夺的吻,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秦琬琬的这番话,精准地浇灭了他在秦琬琬身上的投资,而产生的怨气。
重新点燃了他的野心和被沈令仪打压的屈辱感。
是啊,琬琬是他最重要的投资,是连接官途的桥梁。
沈令仪才是那个该死的绊脚石!
“好。”傅临舟喘息着松开她,眼底一片狠戾,“就让她,死在外面。”
情欲升温,两人倒向床榻。
然而,就在关键时刻,傅临舟身体一僵。
那本该昂扬的欲望,竟毫无征兆地偃旗息鼓。
这太不对劲了。
他这是怎么了?
同时,秦琬琬的手无意间划过他的后背,带来一阵清晰的刺痛。
傅临舟瞬间如坠冰窟,所有旖念烟消云散。
不行!
他背上的东西,绝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他猛地起身,扯过衣衫掩住身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琬琬,你怀着身孕,不宜动情,好生休养。”
秦琬琬正情动,不满地撅嘴去拉他,却被傅临舟不容置疑地推开。
“别闹!除掉沈令仪的事,你多用些心,另外永昌侯夫人的寿宴是不是快到了,你得着手准备些礼物送去。”
听到正事,秦琬琬才悻悻放手,眼底却掠过一丝疑虑。
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狠绝。
傅临舟还需要她,这就够了。
她本就不该永远屈居人下。
她天生高贵!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她重回云端之路!
*
转眼就是腊月初八。
凤栖阁里热热闹闹熬了腊八粥。
雪婵捧着一小碟子糖瓜进来。
放在沈令仪手边。
沈令仪心疼雪婵,嗔怪道:“脖子上的伤还没好,怎么不好好休息??”
脖子上的青紫,昨日上过了药,但她看着还是心疼。
她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药罐儿,亲自给雪婵上药。
雪婵气的跺脚,
“姑娘,老夫人下毒害您,您要到了庄子地契,为什么不坚持离府,反而要逼她写下认罪书?”
沈令仪:“她没有真的伤害到我,就算报官,只要傅子衿不追究,官府最多也就是盘问,但我让她白纸黑字写下来,永远是她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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