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萍姥姥一晤,暂时稳住了仙家层面的风波,但钟离心头的紧迫感并未减轻。归终真灵那微弱却真实的成长,如同在寂静的深谷中敲响的警钟,提醒着他滋养所需的能量何其庞大,而时间,或许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宽裕。
数日后,一个细雨蒙蒙的午后,钟离再次撑伞踏入了不卜庐。药庐内比平日更显清静,雨水敲打着屋檐,发出连绵的细响。七七依旧在柜台后擦拭着药柜,动作一丝不苟,白术则坐在内堂的灯下,正对着一卷摊开的、材质奇特似皮非皮的古老卷轴凝神思索,长生盘踞在他肩头,蛇瞳中闪烁着与主人同步的专注光芒。
“钟离先生?”白术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到钟离,眼中立刻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喜与热切,他迅速而自然地将那卷轴合拢收起,“如此天气,先生竟有雅兴前来,可是又有了新的‘古籍’心得?”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钟离的衣袖,似乎在期待那枚奇特的“心识岩核”再次出现。
“偶有所得,心中有些疑难,特来向白先生求证。”钟离收起纸伞,倚在门边,目光扫过内堂桌案上那卷合起的古老卷轴,其边缘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非提瓦特通用文字的奇异符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适的禁忌气息。但他并未点破,神色如常地走到茶座旁坐下。
七七端来热茶,动作依旧迟缓,却将茶杯稳稳放在钟离面前,滴水未洒。
“先生请讲。”白术亲自为钟离斟茶,态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情,甚至带着一种研究者遇到同道知音般的迫切。
钟离并未直接抛出核心问题,而是先从上次交谈提及的“地脉生机与魂魄残留”理论切入,提出了几个更为刁钻、更触及本质的假设性问题。例如:“若一缕残魂得以稳固,其‘存在’所需的最低限度能量为何种性质?是纯粹的元素力,还是蕴含特定记忆与情感的精神能量?亦或是……某种更本质的、构成‘生命’源头的力量?”
他的问题层层递进,直指维系“存在”的核心能源问题,这恰恰是复活归终计划目前面临的最大瓶颈。
白术越听,眼神越是明亮,甚至隐隐透出一丝狂热。他不再保留,开始引述那卷古老卷轴以及他自身研究中更为惊世骇俗的观点。
“先生所问,直指要害!”白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根据我的研究,以及一些……古老的记载,维系魂魄‘存在’,尤其是高阶存在的‘存在’,所需绝非寻常元素力。元素力如同柴薪,可提供动力,却无法构筑根基。真正的关键,在于‘生命源质’!”
“生命源质?”钟离适时露出适当的疑惑与求知欲。
“不错!”白术重重点头,指尖在桌上轻轻划动,仿佛在勾勒某种复杂的结构,“一种更为本源的力量,蕴含于一切生灵最核心处,是意识、记忆、力量乃至存在本身的‘粘合剂’与‘发生器’。寻常生灵散逸的源质微乎其微,但某些强大的存在……其源质浩瀚如海。若能提取、乃至引导这种源质……”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但其中的暗示已足够明显——他在研究如何获取并利用这种本源力量,目标很可能指向魔神或其眷属级别存在的遗泽,甚至是……活体。
钟离心中凛然,表面却不动声色:“依先生之见,此种‘源质’,何处可寻?又该如何……安全引导?”他刻意在“安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白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钟离之前放置心识岩核的位置:“源质难寻,引导之法更是禁忌。不过……先生手中那枚奇石,其‘稳固’、‘承载’特性非凡,若其内核真能温养灵性,或许……本身便是一种极佳的‘引导’与‘容器’媒介。只是,若无足够品质的‘源质’注入,终究是镜花水月。”
话已至此,几乎挑明。白术看出了心识岩核的价值,并将其视为实现他某些研究的理想工具,但他缺乏最关键的高品质“生命源质”。他在试探,也在诱惑,希望钟离能提供“源质”,或共享研究成果。
钟离沉默片刻,仿佛在权衡。雨声淅沥,药庐内一时只剩下茶香与沉默。他知道,此刻必须抛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才能将对话推向更深层次,获取白术真正核心的知识。
他轻轻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语气带着一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凝重:“不瞒先生,那奇石……确有其特异之处。近日……我以古法尝试,竟意外收集到了一缕……极其微弱的、源自某位已故强大存在的……残存意念。”
他并未直言“归终真灵”,而是用了“已故强大存在的残存意念”这个模糊但足以让白术心跳加速的说法。
“哦?!”白术果然猛地坐直了身体,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长生的蛇信吞吐速度急剧加快,“先生此言当真?!那意念……状态如何?可否稳定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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