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毒如冰冷的铁索,一寸寸勒紧叶寒舟的五脏六腑。
他强行催动的内力与蛊王躁动的意志在他体内掀起惊涛骇浪,每一次心跳,都像是要将他的胸膛撕裂。
一丝压抑不住的低吼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溢出,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被囚禁的野兽在咆哮,猩红的血丝在他眼角蔓延,几乎要将那双深邃的黑眸彻底染红。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连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赵五娘和哑奴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死死盯着那个痛苦挣扎的男人。
他们很清楚,这是蛊王的意志在反扑,要夺取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菱安动了。
她静静地凝视着叶寒舟脸上痛苦与狰狞交织的神情,眼神中没有半分慌乱,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看透一切的平静。
她素手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一只精巧的青瓷瓶,随着瓶塞拔开,一股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她倾斜瓶身,倒出一粒通体墨黑、毫无光泽的药丸。
“小姐!”赵五娘失声惊呼,脸色煞白,“这、这是影阁密不外传的‘缄言蛊’?!”
此蛊歹毒无比,一旦服下,蛊虫便会盘踞于喉间声带,封锁一切发声的可能,中蛊者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哑巴,甚至连最细微的气音都无法发出!
苏菱安没有回答,只是用指尖捻着那粒药丸,目光落在叶寒舟因痛苦而微张的唇上。
她点了点头,声音清冽如冰:“他想用这副身体当锁链,把我永远困住?那我就先把这张嘴给他封了。”
话音未落,她已欺身而上,靠近叶寒舟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混杂着冰冷的笑意,如毒蛇吐信:“乖乖张嘴。不然,我这里还有十粒,一并喂你吃下去。”
威胁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叶寒舟沸腾的意志之上。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赤红的瞳孔充满了暴戾与疯狂,宛如从地狱爬出的凶兽。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苏菱安掌心那枚墨黑的药丸时,滔天的杀意竟微微一怔。
那药香很奇特,霸道、诡谲,却又在最深处,藏着一缕极其熟悉的味道。
那是……他早已模糊的记忆中,幼时母亲守在病榻边,为他熬制安神汤时,那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草木清香。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让他眼中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褪去了几分。
他死死地盯着苏菱安,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最终,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竟真的顺从地张开了嘴。
苏菱安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弹入他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冰凉的麻痹感瞬间锁住了他的喉咙。
他下意识地想发出怒吼,却发现喉间肌肉完全不受控制,连一丝气流都无法震动声带。
他彻底失声了。
苏菱安满意地点了点头,退后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三日之内,你说不了话,也催动不了任何毒术。你现在,只能乖乖听我说。”
她转头,对车厢外的墨鸦下令:“加快行程,不计马力损耗,三日之内,必须抵达北境边界!”
接着,她的目光又落在哑奴身上:“哑奴,时刻检查他心脉处的黑纹。一旦扩散超过三寸,立刻用净毒莲压制,不必问我。”
叶寒舟眼中怒火焚天,他抬起手,指尖艰难地变换,试图结出毒印。
可他惊骇地发现,体内的经脉像是被一层寒冰冻结,灵力运转滞涩无比,根本无法凝聚。
苏菱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盈盈一笑,掌心光华一闪,那朵圣洁无瑕的净毒莲缓缓浮现,莲瓣轻舒,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净化之力。
“忘了告诉你,这朵莲花,现在认我为主。”
她捧着净毒莲,缓缓送到他眼前,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的温柔:“你想发疯?可以。先问问它,答不答应。”
当夜,队伍寻了一座荒废的破庙落脚。
苏菱安支开了墨鸦和赵五娘守在庙外,只留下哑奴在旁护法。
她让叶寒舟盘膝坐好,自己则坐在他对面。
她取出一套细如牛毛的银针,指尖灵力流转,竟凭空引来丝丝缕缕精纯的灵泉之水,附于针尖之上。
她神情专注,一针针刺入叶寒舟心脉周围的要穴,将灵泉之力小心翼翼地渡入他体内。
同时,她阖上双目,口中低声诵读起《万蛊录》残卷中那段晦涩难懂的“斩链诀”:“九泉为锁,双血为钥……共命者断,蛊王方灭……”
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随着她的吟诵,叶寒舟胸口那狰狞的黑色蛊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向内退缩了半寸。
就在这时,苏菱安忽然睁眼,凑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梦中呓语,却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你怕我死,对不对?可你若是变成一具只知杀戮的傀儡,我才真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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