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抵兰陵时,正是响晴白日。金麟台的白玉阶被阳光照得发亮,远远就看见金凌牵着三只雪狮幼崽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捧着画像的侍从,画像上的幼崽毛茸茸的,眼神却颇有气势,像极了它们的母亲。
“可算来了!”金凌看见船靠岸,脸上装作不耐烦,手却把幼崽往身后藏了藏,“这几个小家伙皮得很,天天拆东西。”
魏无羡跳上岸,弯腰逗弄最活泼的那只:“我看挺好,有你当年的风范。”
金凌的耳尖瞬间红了:“魏前辈又取笑我。”他说着,目光转向蓝思追,“思追,你快来看看,取什么名字好。”
蓝思追刚站稳,就被三只幼崽围住,其中一只胆子大的还凑过来舔他的手。他被舔得痒,忍不住笑了:“它们好像很喜欢莲塘,不如叫‘莲塘’‘莲心’‘莲华’?”
“莲华?”江念卿拍手,“和蓝前辈的‘忘机’一样好听!”
金凌也觉得不错,立刻让侍从记下,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个锦盒:“这是给念卿的,上次你说想要兰陵的糖人。”
江念卿打开盒子,里面是个用糖做的小莲蓬,晶莹剔透,还能看出莲子的纹路。她举着糖人跑去找蓝景仪炫耀,两人很快被幼崽追得绕着柱子跑,笑声撞在白玉栏杆上,脆生生的。
聂怀桑一进金麟台就直奔藏书阁,说是要找新出的话本,路过花园时忽然停住脚步:“咦,这不是云深不知处的莲子吗?怎么种到兰陵来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花园角落有片新栽的莲池,荷叶刚抽出嫩芽,旁边立着块小木牌,写着“云深寄来”。金凌挠挠头:“上次蓝先生说,云深的莲子耐活,我就试了试,没想到真发芽了。”
蓝忘机蹲下身,指尖拂过嫩绿的荷叶:“明年会开花。”
魏无羡凑过来:“到时候咱们再来,采兰陵的莲子酿酒。”
金凌眼睛一亮:“好啊!我让厨子准备好下酒菜,就等你们的莲子酒。”
午后在水榭喝茶,金凌让人端来新做的莲子酥,形状像极了饱满的莲蓬。江澄拿起一块尝了尝,皱眉道:“太甜了,不如云梦的藕夹实在。”
“江宗主就是不懂风雅。”聂怀桑摇着扇子,“这叫‘甜过岁月’。”
魏无羡差点把茶喷出来:“怀桑,你这扇子上的字越来越肉麻了。”他说着,忽然注意到蓝忘机正看着窗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蓝景仪和金凌在教幼崽打滚,其中一只滚得太急,撞在石桌上,疼得呜咽了一声,却立刻爬起来继续追同伴。
“像不像当年在乱葬岗,你养的那只小狼?”魏无羡轻声问。
蓝忘机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像。”
当年那只小狼没能活过冬天,如今这些幼崽却在暖阳里撒欢,连风都带着甜意。魏无羡忽然觉得,所谓岁月温柔,大抵就是这样——曾经失去的,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曾经牵挂的,都在身边笑着。
傍晚时分,金凌让人把酿好的莲子酒搬出来,说是要提前开封。酒坛打开的瞬间,香气漫开来,混着花园里的花香,清冽又温润。魏无羡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最后才递给蓝忘机:“尝尝?当年在乱葬岗,我总说要给你酿酒,现在总算兑现了。”
蓝忘机举杯,与他轻轻一碰,酒液入喉,带着莲子的清甜,像极了这些日子的时光。他看着魏无羡被夕阳染红的侧脸,忽然想起那封沾着泥点的信,想起乱葬岗的土豆,想起云深不知处的荷塘——原来所有的等待,都不是空等。
夜色渐浓,金麟台的灯笼亮了起来,倒映在莲池里,像落了一地的星星。三只雪狮幼崽已经睡熟,蜷缩在蓝思追脚边,像三团毛茸茸的雪球。江念卿靠在江澄怀里,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糖人,小脸红扑扑的。
魏无羡和蓝忘机并肩站在廊下,看远处的星星亮起来,一颗接一颗,像极了他们串的莲壳风铃。
“接下来去哪?”魏无羡问。
蓝忘机握住他的手:“南疆。”
“好啊,”魏无羡笑了,“去看看温宁的莲田,说不定还能赶上莲子丰收。”
风从莲池吹来,带着新抽的荷叶香,也带着对下一段旅程的期盼。远处传来金凌和蓝景仪的争执声,大概是在抢最后一块莲子酥,聂怀桑的扇子摇得沙沙响,江澄的低斥声里藏着笑意——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首热闹的歌,唱着故友不散,岁月长安。
而那片刚发芽的莲池里,嫩绿的荷叶正迎着晚风,悄悄生长,仿佛在说:明年夏天,我们还在这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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