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们那场悄无声息的“战略调整”,带来的并非真正的和平,而是一种更加诡异的、暗流涌动的平静期。
他们对爸爸祁月白的直连呼吸都恨不得调成静音模式。
他总觉得,这帮小崽子在憋个大的。
果然,平静是用来打破的。
这天傍晚,晚餐时间。
餐桌上摆着季云瑶精心准备的辅食,有香喷喷的鸡肉蔬菜粥,还有嫩滑的蒸蛋羹。
五个小家伙被一一抱上他们的专属高脚椅,围上围兜。
往常这个时候,虽然也吵闹,但基本能维持“各自为政,埋头干饭”的局面。
然而今天,气氛从一开始就有点不对劲。
或许是因为下午没睡好,或许是因为某个玩具的归属权问题埋下了矛盾的种子,又或许仅仅是“战略观察期”后需要一次情绪宣泄。
——总之,当季云瑶端着第一碗温度刚好的鸡肉粥,习惯性地先递向最近有点感冒、食欲不佳的老四祁透时,战火被点燃了。
“哇——!”
一声霸道十足的哭嚎率先响起,来自老大祁浪。
他挥舞着小勺子,把面前的餐盘敲得砰砰响,小脸涨红,眼睛死死盯着那碗即将递到弟弟嘴边的粥,仿佛那是本应属于他的战利品。
那哭声里充满了被忽视的愤怒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这一嗓子,如同冲锋号。
老三祁回立刻皱起小眉头,放下了手里啃了一半的磨牙棒。
用他那特有的、严肃而不满的眼神看向妈妈,发出“嗯!嗯!”的抗议声,似乎在指责这种“不按顺序”的分配不公。
连平时最擅长“情绪勒索”的老四祁透,也被哥哥们的声势吓到,加上本身不舒服,小嘴一瘪,眼泪说来就来。
不是大声哭闹,而是那种更让人心疼的、无声的抽泣,小肩膀一耸一耸,可怜极了。
老二祁梓倒是没哭,但他停下了试图自己舀粥的动作。
精明的眼睛看看老大,看看老三,又看看妈妈手里的碗,最后目光扫过一脸无措的祁月白,小脑袋微微歪着。
像是在冷静地评估这场突发冲突的等级和可能带来的后果,甚至……像是在等待时机?
只有小闺女金金,坐在自己的小椅子里,淡定地捧着一小块南瓜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
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突然失控的哥哥们,仿佛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现场直播。
一时间,高脚椅区域哭声、抗议声、敲打声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季云瑶手里的粥碗递也不是,收也不是,柔声的安抚完全被淹没在声浪里。
祁月白赶紧起身想帮忙,可他刚靠近,老大祁浪的哭声瞬间拔高了一个八度,老三祁回的眼神更加锐利,连老四祁透都往妈妈方向缩了缩。——攻击性虽然有所收敛,但排斥感依旧鲜明。
祁月白僵在原地,进退两难,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挫败。
这种明明是一家人,却被自己亲儿子们集体排斥的感觉,实在糟透了。
季云瑶看着眼前这失控的场面,听着耳边尖锐的哭闹,再看看丈夫那副委屈又无助的样子,连日来积累的疲惫和某种一直被压抑的情绪,终于到达了临界点。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像往常那样继续温言软语地哄劝,而是缓缓地、稳稳地将那碗粥放回了桌上。
然后,她站直身体,目光沉静地扫过五个儿子。
那一瞬间,整个餐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一种无形的、却强大无比的气场,以季云瑶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那不是愤怒的咆哮,也不是歇斯底里的斥责,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脸上惯有的温柔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却极具压迫力的严肃。
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却像结了冰的湖面,清晰地映照出每个孩子的身影,带着一种让他们本能地感到畏惧的力量。
哭闹声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连最霸道的老大祁浪,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举着小勺子的手僵在半空,睁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又有些畏惧地看着妈妈。
他从未见过妈妈这样的表情。
老三祁回绷紧的小脸松弛下来,严肃被一丝不安取代。
老四祁透的抽泣变成了小声的哽咽,偷偷用围兜擦着眼泪。
连“智囊”老二祁梓,也收起了那副观察家的姿态,小身板坐直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谨慎。
金金也放下了馒头,眨巴着大眼睛,安静地看着妈妈。
五个小萝卜头,第一次如此整齐划一地,被一种强大的气场彻底镇压。
季云瑶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挨个从他们脸上扫过,速度很慢。
确保每个孩子都感受到了她的注视。那眼神仿佛在说:“闹够了吗?”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祁月白站在一旁,完全看呆了。
他见过季云瑶在谈判桌上的冷静犀利,见过她面对困境时的坚韧不屈,也见过她创作时的专注投入,但他从未见过她作为母亲,展现出如此强大而自然的权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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