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机场的热风裹着潮湿的水汽,扑在陈韵脸上时,她心里那点莫名的不安又重了几分。黑色T恤男人接过她的行李箱,动作粗鲁地扔进面包车后备箱,“赶紧上车,工坊那边还等着人呢。”
陈韵攥紧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王威发的“缅甸合作方联系方式”页面,她犹豫着问:“师傅,能先给我看下新地址吗?我跟家里人报声平安。”
男人没回头,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语气沉下来:“哪那么多事?到地方自然让你联系。”他的口音带着浓重的地方腔调,尾音里的不耐烦像针一样扎在陈韵心上。
面包车的座椅蒙着一层灰,坐上去硌得人生疼。陈韵靠窗坐下,偷偷打开手机定位,想发给漆娇,可信号格却跳成了红色——这里的信号弱得几乎连消息都发不出去。她看着车窗外的景象从繁华的机场商圈,慢慢变成低矮的铁皮房,再到荒无人烟的土路,心脏一点点往下沉。
“师傅,这路线不对吧?”陈韵强装镇定,“我查过缅甸的设计工坊,大多在市区或者文化街区,怎么往郊区开?”
男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像冰:“少打听,让你去哪就去哪。”他突然踩下刹车,伸手去抢陈韵的手机,“别玩这些没用的,到地方手机得统一保管。”
陈韵本能地把手机往身后藏,“这是我的私人东西,你凭什么抢?”她的声音发颤,却还是死死攥着手机——这是她和国内唯一的联系了。
可男人的力气比她大得多,一把揪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把手机夺了过去。屏幕在挣扎中亮起,正好弹出贾钥熙发来的消息:“非非,到地方了吗?记得报平安!”男人看都没看,直接按了关机键,把手机塞进自己的口袋。
“你放开我!我要下车!”陈韵想推开车门,却发现车门早就被锁死了。她看着男人重新发动汽车,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刺耳的声响,像在碾碎她最后的侥幸。
“我告诉你,别白费力气了。”男人冷笑一声,“你以为真有什么设计工坊?有人花了钱请你过来,乖乖听话还能少受点罪。”
“花钱请我?”陈韵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想起林薇薇出发前的反常——突然说家里有事、刻意避开和她同行、给的接机人信息模糊不清……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拼图一样凑在一起,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发冷的答案:她被骗了。
面包车又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天边泛起昏黄的暮色,才停在一处围着铁丝网的园区门口。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手里拿着铁棍,看到面包车来,立刻拉开了旁边的小铁门。
“又来一个新人?”其中一个迷彩服男人探头进来,目光在陈韵身上扫来扫去,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嗯,刚从机场接来的,看着还是个学生。”开车的男人推了陈韵一把,“赶紧下来,别磨蹭。”
陈韵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她死死盯着园区里的景象——低矮的板房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个窗户都装着铁栅栏,偶尔能看到有人在院子里走动,却都低着头,眼神空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味道,让人莫名心慌。
“我的护照呢?”陈韵突然反应过来,早上过海关后,护照一直放在随身的包里,刚才被男人抢手机时,包也被他拿走了。
“护照?”迷彩服男人嗤笑一声,“进了这个门,就别想再出去了,要护照有什么用?”他伸手抓住陈韵的胳膊,强行把她往园区里拉,“跟我来,先去登记,以后你就叫007了。”
“007?”陈韵挣扎着,“我不叫007!我叫陈韵!你们放开我!我要回国!”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却没人回应。板房里的人听到动静,只是偷偷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又立刻缩了回去,仿佛害怕被牵连。
迷彩服男人不耐烦地踹了她一脚,“再吵就把你关小黑屋!”冰冷的威胁让陈韵浑身一颤,她看着男人凶狠的眼神,终于意识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设计工坊,而是一个无法轻易离开的牢笼。她想起贾钥熙给她的反诈手册里写的“诈骗园区”,那些受害者的经历,此刻正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被推进一间狭小的登记室时,陈韵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看着桌子上的登记表,上面只有“代号”“性别”“年龄”三个栏目,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问:“多大了?干什么的?”
“我20岁,是学生……”陈韵的声音哽咽着,“我是被人骗来的,你们放我走吧,我家里人会给你们钱的。”
“钱?”工作人员冷笑一声,“在这里,钱可不好使。好好待着,明天开始干活,要是敢偷懒,有你好受的。”他把一张写着“007”的塑料牌扔给陈韵,“戴上,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
陈韵攥着那张冰冷的塑料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园区里的灯陆续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铁丝网和铁栅栏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张狰狞的脸。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脑海里闪过漆娇的笑容、贾钥熙的叮嘱、父母的担忧,还有王威说的“有事找我哥的合作方”——可现在,她连手机都没有,怎么联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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