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的指尖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抠出了几道白痕,掌心的冷汗把那张写满诈骗话术的A4纸洇得发皱。话务组的铁皮隔间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汗臭混合的味道,二十多个女孩挤在不到十平米的空间里,像被关在铁笼里的鸟,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怯懦。
“007!把‘保健品话术第三条’念一遍!” 管理人员张强的皮鞋尖突然踢在陈韵的椅子腿上,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吓得周围几个女孩猛地缩了缩肩膀。陈韵猛地回神,慌乱地低头看纸上的文字,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中午目睹同屋女孩被殴打的画面反复闪回,那声“我不骗人”的哭喊和棍棒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像两根绳子紧紧勒着她的喉咙,让她连完整的句子都念不出来。
“哑巴了?” 张强一把揪住陈韵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男人粗糙的手掌带着烟草的焦味,指甲几乎嵌进她的头皮里,“进了这园区还敢走神?我看你是没把昨天的教训放眼里!” 陈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肯掉下来,她想起昨天同屋女孩被拖走时,那双看向她的、充满绝望的眼睛,也想起自己在铁门后暗下的决心——活下去,就不能硬碰硬。
“我……我忘了……” 陈韵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却还是维持着表面的顺从。可这句话像点燃了张强的怒火,他抬手就给了陈韵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狭小的隔间里炸开,连窗外的蝉鸣都似乎停顿了一瞬。陈韵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柜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忘了?” 张强扯着她的胳膊往外拖,“那就去院子里罚站,站到深夜!啥时候记起来了,啥时候再回来!” 陈韵挣扎着想要抓住身边的桌角,却被张强狠狠甩开,她看着隔间里其他女孩躲闪的眼神,没人敢出声求情,只有坐在角落的一个短发女孩,悄悄给她递了个眼神,那眼神里藏着一丝同情,却很快被恐惧取代。
傍晚的园区渐渐被暮色笼罩,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远处的厂房烟囱冒着黑烟,把天边染成一片浑浊的暗黄色。陈韵被按在院子中央的老槐树下,张强临走前还踢了她的膝盖一脚,“敢动一下,就不是罚站这么简单了”。她双腿发麻,只能僵硬地站着,脸颊上的痛感还在蔓延,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风渐渐凉了,吹得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有人在暗处低语。陈韵裹紧了身上单薄的短袖衬衫,十月的缅北夜晚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她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双脚在水泥地上冻得失去了知觉。她抬头望向围墙顶端的铁丝网,上面挂着的玻璃碎片在月光下闪着冷光,那是她无数次幻想过的逃生路线,可此刻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把她困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
不知道站了多久,陈韵的眼前开始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陈韵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群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人身材高大,黑色短发利落整齐,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得像冰,仿佛能把人冻穿。
那是刘嘉鑫,园区里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大家都叫他“嘉鑫”。陈韵之前只远远见过他一次,在园区的“新人训话”上,他站在高台上,只用一个眼神,就让底下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传闻里,他是从园区最底层爬上来的,手上沾过血,心狠手辣,是这片灰色地带里说一不二的王。
陈韵赶紧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心里却暗自祈祷他们能快点走过去,她怕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又会引来新的麻烦。可脚步声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飘到她鼻尖,和张强身上的劣质烟草味不同,这味道更醇厚,也更让人紧张。
“她犯了什么错?” 刘嘉鑫的声音低沉,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跟在他身边的几个手下立刻停下脚步,张强也从旁边的保安室跑了出来,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嘉鑫哥,这丫头记不住话术,还敢走神,我让她在这反省反省。”
刘嘉鑫没看张强,目光落在陈韵身上。陈韵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落在她的头顶,带着审视的意味,她的后背绷得更紧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过了几秒,她听到刘嘉鑫又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的人,以后你们别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张强瞬间变了脸色,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刘嘉鑫冰冷的眼神时,把话咽了回去,只能连连点头:“是是是,嘉鑫哥,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碰她。” 刘嘉鑫没再说话,对着身边的一个手下抬了抬下巴,“把她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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