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碑表面的符痕尚未褪去,路明神识刚欲沉入地脉东南角那缕错位频率,本尊喉间滚出的低笑如锈刃划过铁石,震得他心神一滞。左手掌心紧贴阵眼,灵力流转未断,闭环仍在,但那一瞬的迟滞已让地脉波动悄然爬升。
他未回头,也未回应本尊的讥讽。目光掠过跪伏的身影,锁在其后颈——那道符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银血不再渗出,而是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凝成细若游丝的光流,自皮肉间剥离,蜿蜒向战场东北方。
就在三百丈外,神秘强者立于碎岩之上,双袖垂落,掌心朝天。他未曾动作,却周身气机沉凝如渊。一截骨杖藏于左袖深处,顶端晶核忽明忽暗,表面浮现出一道刻痕,与残碑裂缝中新生成的符痕如出一辙,皆为“逆”字笔意,锋锐内敛,似藏封印之钥。
银丝入掌,神秘强者指尖微动,一团光球自掌心浮现。银黑交缠,如活物般蠕动,内里隐约浮现出半张古老面孔,眉心一点赤纹,额生双角,形貌酷似早已湮灭于洪荒纪元的上古巫祖残魂。光球每旋转一周,地底便传来一阵低频震颤,残碑裂缝随之扩张一分,银雾喷涌而出,呈环状扩散。
联军中数名强者骤然色变。一名披甲老者怒喝:“本尊垂死反扑!趁其虚弱,合围绞杀!”话音未落,手中长戟已燃起赤焰,脚下蓄力,便要前冲。
新盟友首领却横臂拦住去路,罗盘在掌心急速旋转,指针剧烈晃动,最终定格在神秘强者方向。“不是他。”他声音低沉,“波动源头不在本尊,而在那边——那股气息……含禁制反噬之韵,绝非寻常夺力。”
两方争执瞬起。联军强者斥其畏战,新盟友则坚称贸然出击只会引动地脉崩解。阵型微乱,数人脚步前移,杀意沸腾。
路明仍立于阵眼中央,右手指尖裂口未愈,血痕干涸如铁锈。他未出声,亦未抬头,只是左掌印诀悄然反转。九宫锁灵印九位弟子心有所感,齐齐掐诀,青光自阵基升起,化作穹顶罩落,将核心区域尽数护住。
下一瞬,他抬手,剑指破空,三道剑气呈品字形贯地而入,正落在联军冲锋路径前方。剑气入土三尺,地面裂开细纹,泥土泛起淡淡银光,与本尊颈后银血同源,隐隐与地脉共鸣。
“谁动,斩。”
四字出口,如寒铁坠地。全场骤静。
联军强者怒目而视,却无人再进。那三道剑气所插之地,银光游走如脉,分明是某种封印残纹正在苏醒。贸然踏足,恐引反噬。
路明目光未离神秘强者。他已看清——本尊颈后符印近乎透明,银血几近抽空,而那团光球却愈发凝实。每一次银丝汇入,光球便膨胀一分,内里巫祖残影眼神微动,似有灵智复苏。
这不是单纯的夺取本源。
是借本尊之血,激活某种沉眠之物。
他心中默念,唇未启,声未发,却已断定:不是他在夺力……是有人在借他的血,激活什么。
极光自天穹裂开,如彩绸扭曲,自云层垂落,映照战场。那光本应绚丽,此刻却泛着不祥之色,银黑交织,流动间竟凝成符文之形——一笔一划,与玉简上“逆者为钥”四字笔势完全相同,只是顺序错乱,首尾颠倒。
地面龟裂加剧,裂缝中渗出液体,黑雾与金点交融,如活物般蠕动。一名联军弟子不慎踏中,脚底刚触液体,身躯瞬间僵直,双目翻白,神识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截断,整个人如木偶般定在原地,嘴角溢出黑血。
“退后!”新盟友首领厉喝,罗盘横推,一道青光屏障撑起,将数名靠近的联军挡回。
路明左掌印诀再变,九宫锁灵印青光罩体范围扩大,将更多弟子纳入防护。他双目微眯,神识扫过全场,锁定那团光球——其中巫祖残影已睁开一只眼,瞳孔如深渊,正缓缓转动,似在搜寻什么。
神秘强者掌心微抬,光球悬浮而起,悬于头顶三寸。他依旧沉默,未发一言,未动一步,却让整个战场的气机为之扭曲。残碑裂缝扩张至半尺,银雾如潮喷涌,竟不再受闭环压制,反将本尊周身三尺银光锁链吞噬。
本尊跪地未动,呼吸微弱,双目闭合,似已昏死。唯有颈后符印残存最后一丝微光,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路明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再度裂开,一滴精血凝聚将落。他欲以血契重连阵纹,强行切断银丝传输。
就在此刻,光球中巫祖残影那只睁开的眼,忽然转向他。
目光相接。
路明指尖血珠凝滞半空,未落。
那一眼,非怒非恨,而是……确认。
仿佛在说:你来了。
紧接着,光球微微震颤,内里符文重组,极光随之扭曲,由“逆者为钥”四字笔势,缓缓拼合成一个完整的古字——“门”。
残碑裂缝中,银雾翻涌,竟在空中凝成相同字形,悬浮三息,而后崩散。
路明指尖血珠终于落下,却未入阵,而是被一股无形之力偏转,吸入裂缝深处。他掌心一空,九宫锁灵印青光微颤,闭环出现一丝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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