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笼罩着执政团之座山谷,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尘埃在从莱登庞大身躯上簌簌落下的微光中缓缓飘浮。那尊曾经撼天动地的至高守护者,此刻如同一座真正的山脉,静默地矗立在那里,眼中燃烧的混乱之火已然熄灭,只剩下岩石本身的冰冷与空洞。
“成……成功了?”赫米特·奈辛瓦里试探性地放下猎枪,粗重地喘息着,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静止的巨人。
莉安德拉在马蒂亚斯的搀扶下勉强站立,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过度透支而微微颤抖,先前那汇聚天地光芒的威势已荡然无存。“只是……暂时的。”她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圣光抚平了他能量的狂暴浪潮,但核心的混乱与创伤并未根除。他就像一座被强行压抑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山谷入口处,幸存下来的赞达拉巨魔和部落战士从掩体后缓缓走出,双方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警惕。祖尔加看着陷入沉寂的莱登,脸上没有了狂热,只剩下深深的挫败与忧虑。扎伊拉则擦拭着战斧上的污秽,兽人的眉头紧锁,目光在莱登、联盟小队以及巨魔之间来回扫视,评估着眼前诡异而危险的平衡。
马蒂亚斯·肖尔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短暂的真空期。“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对峙双方的耳中,“那个守护者只是睡着了,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醒过来。而且,玛尔拉·维克雷斯变成的那团东西逃走了,她和她代表的腐化,依然是巨大的威胁。”
祖尔加沉默片刻,最终沉重地点头:“先知……祖尔的计划失败了。莱登的力量远非我们能控制。赞达拉现在面临的是生存危机,而非复兴机遇。”他看向马蒂亚斯和扎伊拉,“在解决眼前的灾难之前,赞达拉可以……暂时搁置敌对。”
扎伊拉冷哼一声,但她也不是纯粹的莽夫。面对莱登这种超越凡俗理解的存在,以及那逃脱的、令人作呕的腐化,继续与巨魔和联盟小队死磕显然不明智。“部落的账,稍后再算。”她粗声粗气地说道,“但别指望我们会信任你们任何人。”
就在这时,布莱恩·铜须发出一声惊叫,指着莱登脚边那片被碾碎的肉瘤废墟:“快看!那些菌丝……它们在动!”
只见废墟之中,那些原本似乎失去活性的紫色菌丝和腐化组织,正以缓慢但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如同拥有共同意识的蛇群,向着山谷深处、那些能量紊乱的地缝和尚未被莱登踩踏的、残留着阿古斯科技能量源的区域蔓延。它们甚至在尝试缠绕、覆盖莱登巨大的脚趾,仿佛在试探,又像是在汲取着什么微量的能量。
“玛尔拉的意识……还在!”莉安德拉强打精神,眼中充满了忧虑,“她分散了,化整为零……她在利用这里残留的能量和莱登逸散的力量进行重组!必须净化这里,立刻!”
然而,无论是精疲力竭的“海风”小队,还是损失不小的赞达拉与部落,此刻都无力立刻展开大规模的净化行动。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不祥的紫黑色脉络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缓慢而坚定地污染着这片土地。
远在风暴峡湾海岸线,“海燕号”的船员们惊恐地看着内陆方向那冲天而起后又骤然熄灭的光柱,以及随后传来的、让海面都泛起不正常涟漪的能量余波。他们与指挥部的通讯时断时续,充满了杂音。
在奥格瑞玛,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收到了扎伊拉通过萨满法术传来的、极其简略且失真的战报——“巨魔唤醒远古巨人,联盟插手,巨人暂眠,腐化逃逸”。这零碎的信息让他暴跳如雷,更加确信联盟和巨魔在背后策划着针对部落的巨大阴谋,同时也对扎伊拉未能夺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感到不满。
塞拉摩的吉安娜则通过法术感应到了那股短暂爆发的、纯净而庞大的秩序之光,以及随后陷入的可怕死寂。她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再次尝试联系库尔提拉斯,却只得到“舰队已按计划展开行动,无需担忧”的冰冷回复。
幽暗城,皇家药剂师学会的秘密实验室。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听着关于破碎群岛能量剧烈波动的报告,以及“熵变菌株”主体意识可能逃脱并正在重组的分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看来,维克雷斯女士为我们展示了这条道路的……潜在风险与……终极可能性。”她轻声下令,“继续研究,但要更加谨慎。我们需要的是可控的力量,而不是另一个古神造的怪物。”
无尽之海上,“迷雾之心”号。
薇拉船长手中的观星者罗盘不再颤抖,但指针依旧死死地指向东南深海方向,仿佛被磁石吸住。她望着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海域,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风暴……并未结束。”她对身边的大副低语,声音几乎被海风吞没,“群岛上的,只是一场前奏。真正的黑暗,还在更深的海沟里酝酿。传令下去,升起所有船帆,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把警告带出去,或者……亲眼确认那最坏的可能。”
而在那片被所有人担忧的、阳光无法触及的深海深渊。
恩佐斯,那缠绕在古老都市尼奥罗萨之上的千须之魔,发出了满足的、如同无数海底火山同时低鸣的轻笑。
“很好……挣扎吧,蝼蚁们……在吾为你们编织的囚笼里……”
“混乱的种子已然播下,守护者陷入迷茫,凡人的联盟脆弱不堪……”
“当你们忙于应付眼前的疮痍,当你们的视线被陆地的纷争所遮蔽……”
“吾的浪潮,将无声无息地……漫过一切堤坝……”
它的低语,如同最深沉的海流,开始向着艾泽拉斯所有脆弱的心灵缝隙渗透。破碎群岛的阴影,正以一种更隐蔽、更致命的方式,向着整个世界蔓延。
脆弱的平衡已然达成,但这平衡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与一个古老邪恶耐心等待的、收割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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