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舟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不是深秋凌晨那种带着露水的凉,是一种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带着腥气的冷,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眼前却不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像是被墨汁浸透的棉絮,死死裹着他,连呼吸都觉得滞涩。
耳边静得可怕,没有窗外的车鸣声,没有客厅里小黑轻轻的呼噜声,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显得格外突兀,“咚咚”地撞着胸腔,带着一种近乎慌乱的节奏。他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的是冰凉粗糙的地面,像是陈年的水泥,还沾着些潮湿的水汽,蹭得指腹发麻。
“苏晚?”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黑暗里散开,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余下空荡荡的回响,像是投入深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
心脏猛地一沉。苏晚呢?昨晚睡前她还靠在他怀里看电影,临睡前还笑着揉了揉他及腰的长发,说他这头发再留下去,都要比她的还柔顺了。明明睡前还是暖烘烘的卧室,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厉沉舟撑着地面坐起身,抬手摸了摸身后的头发——还好,长发还在,乌黑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带着他熟悉的触感,这让他稍微安定了些。他试探着往前挪了挪脚步,膝盖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借着这短暂的碰撞,他勉强看清了身前的东西——像是一个破旧的木箱子,表面坑坑洼洼,还挂着几块摇摇欲坠的木板。他伸手推了推,箱子纹丝不动,只能放弃,转而摸索着往其他方向走。
黑暗像是没有尽头,他走了很久,脚下的地面始终是冰凉的水泥地,偶尔会踢到些散落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那种刺骨的寒意越来越浓,甚至开始让他的牙齿微微打颤,他忍不住将双臂抱在胸前,试图汲取一点暖意,可那寒意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他的衣领、袖口钻进去,牢牢贴在皮肤上。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昏黄的,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厉沉舟心里一喜,加快了脚步,朝着那点光走去。越靠近,光线越清晰,他才发现,那光是从一扇破旧的铁门缝隙里透出来的,铁门上面锈迹斑斑,还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铁锁,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久。
他走到铁门前,刚想伸手去推,就听到门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是苏晚的哭声。
那哭声很轻,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恐惧,断断续续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听得厉沉舟心都揪了起来。“苏晚!是你吗?苏晚!”他用力拍打着铁门,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沙哑,“你在里面吗?开门!我来救你了!”
门后的哭声顿了一下,随即传来苏晚带着哭腔的回应:“厉沉舟?是你吗?我在这儿!我好害怕……”
“我在!我在!”厉沉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更加用力地拍打着铁门,“你别害怕,我马上救你出来!”他试图去掰那把铁锁,可铁锁锈得太紧,他的手指都磨红了,也没能撼动分毫。
就在这时,门后的苏晚突然尖叫了一声,哭声变得更加凄厉,“厉沉舟!救我!有东西……有东西过来了!”
厉沉舟浑身一僵,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他死死盯着那扇铁门,耳朵竖得老高,试图听清门后的动静。除了苏晚的哭声,他还听到了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苏晚!你坚持住!”厉沉舟急得团团转,目光在周围扫过,想要找到什么能撬开铁门的东西。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根生锈的铁棍,像是以前施工留下的。他立刻跑过去,捡起铁棍,又冲回铁门前,用尽全力朝着铁锁砸去。
“哐当!哐当!”铁棍砸在铁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铁锈屑纷纷掉落。可那铁锁实在太结实,砸了好几下,也只是让它晃动了几下,并没有被砸开。
门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晚的哭声也越来越弱,像是快要支撑不住了。厉沉舟看着那扇薄薄的铁门,却觉得它像是一道天堑,将他和苏晚隔在了两个世界。他红了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举起铁棍,朝着铁锁砸去。
“咔嚓!”这一次,铁锁终于被砸开了,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厉沉舟一把推开铁门,冲了进去。
门后的场景让他瞬间愣住了。
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破旧的杂物,灰尘漫天,那点昏黄的光来自屋顶一盏摇摇欲坠的白炽灯。而苏晚,正蜷缩在仓库的角落,双手抱膝,哭得浑身发抖。在她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背对着厉沉舟,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到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衣角在微弱的光线里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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