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只开了一线,烛光从缝隙里漏出,在地上划出一道昏黄的斜线。云绮月被叶凌轩猛地拽回墙后,背脊贴上冰冷的竹壁,呼吸一滞。她没出声,手指却迅速在掌心画符,血珠渗出,顺着指尖滑落,在残存的红线上轻轻一点。
那红线原本已将熄未熄,此刻微微一颤,重新泛起极淡的光晕,像夜雾中浮游的萤火。
柳萱儿立刻会意,双手交叠于胸前,灵力无声流转。三人周身的气息骤然沉敛,连呼吸都仿佛融入了风里。
屋内没有动静。片刻后,门缝中的光消失了,陈明远熄了灯。
“他不会出来。”云绮月低语,声音几乎贴着地面,“他在等别人来。”
叶凌轩点头:“那就守着。”
他们退到竹屋区后方一处堆满杂物的角落,借着几口旧木箱遮挡身形。杂役弟子夜间轮值稀疏,每隔半炷香才有一人经过,脚步匆匆,无人停留。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丑时初刻,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名穿着灰布短衫的弟子提着药篮走来,其中一个在陈明远门前停下,将篮子放在门槛外,另一人上前敲了两下门板,随即快步离开。
整个过程不到十息。
云绮月眼神一凝:“不是送药的人。”
叶凌轩眯起眼:“药阁今夜无伤患登记。”
柳萱儿轻声道:“他们在交接东西。”
云绮月盯着那药篮,片刻后摇头:“篮子太轻,里面没几味药。真正传递的,是那个布包。”
三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
“分三路。”云绮月快速道,“我走山脊线,叶凌轩沿溪道,柳萱儿从林间穿插,保持距离,别惊动他们。”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离地而起,身影迅速隐入夜色。
云绮月贴着北坡岩壁疾行,脚下碎石偶有滑动,她立即稳住重心,借藤蔓掩身。前方那两名弟子并未直接返回住处,反而绕向主峰西侧,路径曲折,多次停顿环顾。
她取出一枚新制的追踪符,咬破指尖再次注入灵血,轻轻弹出。符纸如蝶般飘起,悄然附在其中一人肩头,随即化为无形。
百丈之外,柳萱儿的夜翎鸟掠过树冠,在高空中锁定目标。
最终,两人踏入那座废弃凉亭——正是此前他们藏身监视的地库外围据点。亭柱倾斜,瓦片残缺,四面透风,却恰好成了最不起眼的聚集之所。
不到一盏茶工夫,又有三人陆续抵达。一个是从丹房轮休的女弟子,一个是负责打扫藏经阁的小执事,还有一个竟是巡夜队的新丁,袖口还别着今日刚领的令牌。
六人围坐亭中,说话压得极低。
“东门换岗名单明日要改。”一名男子开口,“李师兄被调去守南岭,接替的是赵师弟。”
“赵?他不是莫长老的亲传?”另一人皱眉。
“所以才好。”先前那人冷笑,“只要他在岗,地库巡更间隙就能拖长半柱香。”
云绮月伏在不远处的断墙后,听得清楚。她缓缓抬手,示意叶凌轩与柳萱儿暂勿靠近。
亭中继续低声交谈。
“陈管事说,下次信号启动前,必须确保阵眼无人巡查。”
“西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就说测灵杖坏了,要延期校准。”
“还有,别忘了把灵石导流再偏两寸,看着不多,到时候够用。”
云绮月指尖收紧。这些人职位不高,但每一项行动都直指护山大阵的核心漏洞。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长期渗透的结果。
她正欲进一步靠近,亭中一名弟子忽然抬头,目光扫向林间。
她立刻伏低身体。
那人站起身,朝亭外走了几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具体缘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缠着一圈暗色布条,隐约绣着扭曲的纹路。
云绮月瞳孔微缩。
那纹路,和陈明远玉牌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有人跟着。”那弟子低声说。
其余人顿时警觉。
“散。”为首的女子干脆下令,“按原路撤,别走一起。”
六人迅速起身,朝不同方向离去。
云绮月来不及多想,翻身跃出藏身处:“追!”
叶凌轩与柳萱儿同时响应,三人分头扑向各自锁定的目标。
云绮月盯住的是那个戴布条的男弟子。他速度快得异常,显然受过专门训练,一路专挑陡坡密林,几次险些甩脱追踪。
她咬牙紧追,体内灵力不断催动,肩伤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细针在皮肉下游走。但她不敢减速。
穿过一片乱石坡,对方突然拐入一条狭窄山道。云绮月猛然提速,眼看就要逼近,却见那人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往身后一抛。
符纸落地即燃,升起一团灰绿色烟雾。
她屏息侧身闪避,烟雾擦着衣角掠过,所经之处,草叶瞬间枯黑卷曲。
这是毒瘴符,非普通弟子能持有。
她心头一沉,更加确定此人背景不简单。
前方人影一闪,已冲进一片浓密松林。林中雾气渐重,视线受阻。她放缓脚步,靠灵识感应追踪符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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