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的细雨尚未完全沥干行程的尘土,静尘一行人便已调转方向,星夜兼程,北上驰援。巴蜀的青山绿水迅速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中原腹地的平畴沃野,继而便是越来越荒凉萧索的北地风光。
窦建德传来的消息虽短,却字字千钧。刘黑闼,这个名字对窦建德而言,代表着一段复杂而痛心的过往。此人曾是窦建德麾下最为骁勇善战的将领之一,性格刚烈,作战勇勐,却也暴戾嗜杀。窦建德兵败后,刘黑闼收拢残部,继续反抗大唐,声势一度浩大,后被李世民击溃,不知所踪。如今竟与幽焰卫“无面者”勾结,其破坏力可想而知。
而他们的目标,竟是仁道之剑——湛卢!
湛卢剑不同于其他灵剑的杀伐或特质,它代表的是仁德、包容与守护。若此剑被幽焰卫以邪术控制或污染,用以蛊惑人心,甚至瓦解大唐将士的斗志,其危害远胜千军万马。
马车在颠簸的官道上疾驰。车内,新加入的严挺之依旧正襟危坐,贞观剑横于膝上,眉头紧锁,显然还在消化连日来的巨变与北地的苍凉景象。苏娘子则闭目凝神,指尖偶尔无意识地在虚空轻抚,仿佛在调和冰弦剑的清冷与这北地肃杀之气。如意挨着静尘坐着,小脸上少了往日的跳脱,多了几分凝重,纯钧剑在鞘中微微低鸣,似也感应到前方浓重的血火之气。
张胥摊开一幅简陋的河北地图,对静尘道:“窦公最后传讯的位置在贝州(今河北清河)一带,那里是刘黑闼当年活动频繁的区域,沟壑纵横,民风彪悍,易于藏兵。幽焰卫选择在此地与刘黑闼勾结,必是看中了此地复杂的情势和刘黑闼的残余影响力。”
静尘目光扫过地图,声音清冷:“刘黑闼勇则勇矣,然无大略,昔日败亡乃必然。如今竟与虎谋皮,引幽焰卫入室,实乃自取灭亡。只是苦了河北百姓,再遭兵燹。”
“湛卢剑仁德之光,最克邪祟,却也最易被至邪之物觊觎。”张胥叹道,“无面者此番,恐怕不止想夺剑,更想玷污仁道之本,从根本上动摇大唐根基。”
数日后,一行人踏入贝州地界。越靠近窦建德给出的位置,气氛越发紧张。沿途村庄十室九空,田地荒芜,偶尔见到零星百姓,也是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看到陌生车马立刻躲藏起来。时有小股骑着快马、打扮各异却都带着悍匪气息的骑兵呼啸而过,窥探着这支小小的车队。
“是刘黑闼的游骑。”静尘判断,“看来他在此地经营已久,根基比想象中更深。”
为避免打草惊蛇,众人弃了马车,换上当地百姓的粗布衣服,将兵刃包裹起来,徒步潜行。静尘与张胥经验丰富,轻易避开几处明哨暗卡,逐渐深入核心区域。
终于,在一处荒废的村落残垣中,他们与前来接应的窦建德碰面了。
短短时日不见,窦建德显得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忧色,但手持湛卢剑,仁德白光依旧温润沉稳,护持着他周身丈许之地,让这片荒芜之地也多了一丝暖意。
“窦公!”如意惊喜地低呼。
“你们终于来了!”窦建德看到众人,尤其是感受到严挺之身上那丝毫不逊于自己的磅礴正气和苏娘子清冷孤高的剑意,精神顿时一振。
“情况如何?”静尘直接问道。
窦建德引众人藏入一处半塌的地窖,面色凝重道:“很棘手。刘黑闼聚集了旧部不下数千人,盘踞在前方五十里外的‘黑风峪’,那地方易守难攻。更麻烦的是,幽焰卫的‘无面者’确实来了,而且不止一人!他们手段诡异,极善蛊惑人心和潜行暗杀。我几次尝试潜入探查,都差点被发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他们打出的旗号……是‘诛暴唐,复大夏’,利用我昔日的一些名望招揽人心。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和旧部被其蒙蔽……而且,他们似乎掌握了一种邪术,能激发人心中的暴戾与仇恨,让寻常兵卒也变得悍不畏死,状若疯狂。”
“又是惑心之术!”张胥皱眉,“与营州、怀远镇如出一辙,但似乎更精进了。”
“他们的目标明确是湛卢。”窦建德抚摸着剑身,“几次偷袭,都是冲着我来的。似乎想抓住我,或是逼我全力动用湛卢剑,他们好趁机做些什么。”湛卢剑的仁德之力对那种惑心邪术有极强克制,但若持剑者心神动摇,或剑力被引动过度,反而可能被邪术寻隙侵入。
“刘黑闼本人呢?”严挺之忽然问道。
窦建德叹了口气:“我远远见过他一次……他变了。从前虽暴戾,却还有几分豪气。如今……他眼中有一种被强行压制却更显疯狂的浑浊,身上缠绕着很不好的气息,像是被控制了,又像是与魔鬼做了交易。他身边总跟着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里、看不清面目的身影,应该就是‘无面者’的首领之一。”
地窖内一时沉默。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敌人不仅势大,更掌握了邪恶的惑心术,甚至可能控制了刘黑闼这员勐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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