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的时光在汗水、泥土和嘹亮号声中飞逝,转眼已过数月。严寒的冬季过去,初春的暖意尚未完全驱散训练场上的肃杀,但总算让那些沉重的体能训练多了几分喘息之机。严格的纪律和高压的环境,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不断锤炼着这批年轻的预备警察,也将一些原本分散的个体,逐渐吸引、聚合。
那场与松田阵平惊心动魄的格斗对决,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黑泽谷(降谷零)看似平静的心湖中荡开了层层涟漪。失败并未击垮他,反而像一剂清醒剂,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自身在纯粹实战应变和某种“野性直觉”上的不足。他更加刻苦地训练,同时也开始以一种新的、更审慎的目光去观察松田阵平,以及他身边那几位同样耀眼的同期。
松田阵平,那个卷毛暴躁、成绩单一片飘红却在实践课上光芒万丈的家伙。萩原研二,笑容爽朗、社交力点满、对机械有着诡异热忱的“万人迷”。诸伏景光,温和内敛、射击精准得像机器、眼神却异常坚定的神秘存在。伊达航,身材魁梧、性格豪爽、天然有着领袖气场和强烈正义感的“老大哥”。
这四个人,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或许是格斗课上的不打不相识,或许是器械课上对同一台发动机结构的争论,或许是文化课上唯一没打瞌睡的“同类”相惜,又或许仅仅是食堂吃饭时自然而然的拼桌——开始越走越近,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气场独特的圈子。
谷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那种无形的纽带,一种基于各自独特才能和某种程度上“异类”特质的相互吸引。他有时会在一旁默默观察他们插科打诨、互相拆台,却又在关键时刻默契十足的样子。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轻松而热烈的同伴情谊,与他独自一人背负沉重目标前行的状态截然不同。
他并非不渴望,只是……他的世界太过沉重,那扇心门被太多东西从内部锁死,让他难以轻易融入。而且,他总觉得,自己和他们的“正义”,或许并不完全在同一条轨道上。他们的正义更光明,更纯粹,而他的……还掺杂着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阴影下的执念。
一个难得的周末下午,紧张的训练暂告一段落,获得了短暂的外出许可。憋坏了的学员们如同出笼的鸟儿,纷纷涌向校外的商业街,渴望用热腾腾的食物和片刻的自由空气来慰藉被操练得近乎麻木的身心。
谷原本计划去书店买几本新出的法律案例解析,却在路过一家看起来人气颇旺的拉面店时,被里面飘出的浓郁猪骨汤香味勾住了脚步。犹豫片刻,他还是推开了那扇挂着暖帘的玻璃门。
店内空间不大,挤满了穿着各式便服(但一眼就能看出是警校生)的年轻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谷的目光扫过拥挤的座位,正准备放弃离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
“哦呀?这不是降谷君吗?一个人?这边这边,挤一挤还是能坐下的!”
是萩原研二。他正坐在靠里的一张长桌旁,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极具亲和力的笑容,用力朝他挥手。那张桌子已经坐了四个人,正是松田、诸伏、伊达,以及萩原自己。他们似乎也是刚来,面前还没上食物。
谷的脚步顿住了。他下意识地想拒绝,独自一人吃饭对他来说才是常态。
但伊达航已经挪动了一下魁梧的身躯,豪爽地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一点位置:“来吧,降谷,位置够的!这家店味道很正宗,错过可惜了!”
诸伏景光也对他温和地点了点头,眼神友善。
只有松田阵平,正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敲着桌面,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表情分明写着“随便”。
一种微妙的、被邀请的感觉,让谷的心防出现了一丝松动。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打扰了。”然后有些拘谨地走过去,在那狭窄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五个身高体健的年轻男人挤在一张原本设计给四人使用的桌子上,顿时显得更加拥挤不堪,胳膊肘几乎都能碰到一起。
“老板!这边再加一碗招牌豚骨拉面!”萩原熟门熟路地朝忙碌的老板喊道,然后笑着对谷说,“这家的叉烧炖得超级软烂,汤头也熬得到位,绝对是这附近最好吃的!”
“谢了。”谷低声应道,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如此近距离地和其他人挤在一起,感受着身边传来的、属于年轻男性的蓬勃热力和各种不同的气息(松田身上淡淡的机油味、萩原用的某种清爽古龙水、诸伏身上干净的皂角味、伊达身上豪迈的汗味),让他有些陌生和不习惯。
“啧,挤死了。”旁边的松田抱怨了一句,嫌弃地往另一边挪了挪,却又因为空间有限,反而和另一侧的诸伏贴得更近了。
“嘛嘛,阵平酱,人多才热闹嘛!”萩原笑嘻嘻地打圆场,熟练地开始活跃气氛,“话说你们刚才看到鬼塚教官那副表情了吗?听说他早上又被教务长叫去训话了,好像是因为我们班上周的理论课平均分又创新低了?”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旁边理论课成绩稳居倒数的松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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