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地狱火焰’咖喱!”黑泽光拿起一个大勺子,热情地开始给每个人盘子里浇上咖喱汁,“都别客气,多吃点!保证让你们印象深刻!”
松田阵平看着自己盘子里那红得发黑的咖喱,闻着那直冲鼻腔、甚至有点呛眼睛的辛辣气味,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嘴上却不服输:“哈!看起来不错嘛!辣的我最喜欢了!”他率先挖起一大勺,混合着米饭,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
“唔——!!咳咳咳!水!水!!”松田阵平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涨红,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在原地跳脚,手忙脚乱地四处找水,眼泪鼻涕差点一起流下来。
“噗——”萩原研二忍不住笑出声,但当他自己也吃下一口后,笑容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了一种极其扭曲的表情,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眼眶迅速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叔叔……这……这哪是咖喱……这分明是……是岩浆啊!!!”他一边嘶嘶地吸着气,一边却像自虐般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但是……莫名的……有点上头……”
诸伏景光吃得比较谨慎,小口尝试,但即便如此,那爆炸性的辣度也让他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红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勉强维持着镇定,但不断喝水和小幅度扇风的动作暴露了他的窘境。伊达航则展现了他硬汉的一面,虽然也被辣得龇牙咧嘴,满头大汗,却一声不吭,埋头猛吃,仿佛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而坐在角落的黑泽阵,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慢条斯理地吃着盘中的咖喱。他的动作优雅而精准,仿佛感受不到那足以让普通人崩溃的辣度。只是仔细观察,能发现他那总是紧抿的、线条冷硬的嘴角,在看到松田阵平跳脚、萩原研二“痛哭流涕”时,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看到有趣事物时,本能流露的、极其细微的弧度。如同万年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荡开了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幕,恰好被从厨房拿着更多饮料出来的黑泽光捕捉到。他的心头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欣慰交织的情绪涌了上来。多久了……多久没看到这孩子脸上有任何属于“人”的细微表情了?
“伏特加!别光看着,你也吃!”黑泽光对同样坐在桌边,因为客人太多而显得有些拘谨的鱼冢三郎(伏特加)说道。
“是!伯父!”伏特加瓮声瓮气地应道,他显然对这种辣度适应良好,端起盘子,风卷残云般,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连续干掉了三大盘咖喱饭,面不改色,只是鼻尖冒了点汗。
“怪物……”松田阵平一边灌着冰水,一边看着伏特加,喃喃道。
这顿“地狱级别”的午餐,就在这样一种极其诡异又莫名和谐的氛围中进行着。极致的辣味仿佛烧穿了最初因黑泽阵在场而带来的隔阂与尴尬。年轻人之间的打闹、被辣到失态的糗样、以及黑泽光爽朗的笑声和不断劝食的声音,构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画面。
黑泽阵依旧沉默,但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这满屋子的辛辣蒸汽和喧闹声冲淡了些许。他安静地吃完了自己盘中的食物,然后放下餐具,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起身,准备再次将自己关回二楼。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黑泽光叫住了他。
“阿阵。”
黑泽阵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黑泽光看着他挺拔却孤绝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是温和地说了一句:“下午……要是没事,下来一起喝杯茶?怜子晚上回来,说想听你……嗯,随便说点什么也好。”
黑泽阵沉默了几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迈开脚步,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但他的停顿,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应。
客厅里,辣味尚未散去,松田阵平还在和萩原研二争论谁被辣得更惨,诸伏景光微笑着收拾碗筷,伊达航帮着黑泽光清理厨房。
那盘超辣的咖喱饭,仿佛以一种粗暴却有效的方式,短暂地融化了这个家里最深的那层冰霜。虽然只是细微的裂缝,但对于始终努力维系着这个家的黑泽光而言,已是黑暗中窥见的一丝微光。
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又看了看身边这些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这个家,终究还是在磕磕绊绊地,朝着某个未知而复杂的方向,缓慢前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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