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黑泽家新别墅的书房,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与声响,营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绝对私密空间。黑泽光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书桌上那台高性能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冰冷而幽蓝的光芒,如同暗夜中孤寂的磷火,映照着他棱角分明却笼罩在深沉阴影中的侧脸。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实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几不可闻的“笃笃”声,仿佛在叩问着迷茫的未来。桌面上,并非寻常的商业文件,而是散落着一些材质特殊、制作精良的伪造证件——来自不同国家的护照、驾驶执照、社会保险卡,上面印着他易容后截然不同的面容和陌生的名字;几张薄薄的、印有复杂水印的纸张,记录着分布在不同离岸金融中心的匿名账户信息,资金流向如同迷宫;还有几张薄如蝉翼、质感逼真的人皮面具,被小心地放置在特制的保存盒中,每一张都代表着一个可能的人生,一种潜在的逃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龙舌兰策划的未遂绑架事件,虽然被琴酒以血腥手段强行压了下去,但其背后代表的信号却不容忽视——组织内部,对他抱有恶意、觊觎他手中资源和特殊性的,绝不止一个龙舌兰。朗姆那如同附骨之疽、无孔不入的监视,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致命一击。红方,尤其是日本公安和FBI,投来的怀疑目光日益锐利,调查的触角正在一点点收紧,试图剥开他层层的伪装。而最让他心痛的,是与养子降谷零之间那日益加深、几乎难以弥合的裂痕,每一次不欢而散的对话,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头反复切割。
所有这些压力,如同一条条无形却坚韧的绞索,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来,不断收紧,让他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被困在蛛网中央,挣扎只会让束缚更紧。
他清晰地意识到,继续像现在这样,被动地在组织、红方以及家庭情感的夹缝中艰难周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迟早会失去平衡,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能的结局无非几种:
要么,被组织彻底吞噬。乌丸莲耶对他“不老”秘密的贪婪是显而易见的,当“合作”的价值被榨干,或者朗姆找到了确凿证据,等待他的很可能不是安享晚年,而是实验室的手术台,成为乌丸追寻永生路上的一件珍贵实验品,或者被完全控制,沦为失去自我意志的傀儡。
要么,在某次红方针对组织的重大行动中被牵连。一旦他的真实身份以及与组织的深度关联被坐实,黑泽安保这座商业帝国将瞬间崩塌,他本人也将面临全球通缉和终身监禁。更可怕的是,这会彻底连累到孩子们——阵的身份可能因此暴露,零的公安生涯会毁于一旦,怜子也将被舆论和危险包围。
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第三种可能——因为他这个处于风暴中心的“父亲”的存在,间接导致阵和零这对立场截然相反的兄弟,在某一天不得不兵戎相见,骨肉相残。那将是这个家庭最彻底、最残酷的毁灭,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结局。
他绝不能允许这些情况发生!必须打破这个令人绝望的死局!
“必须离开这个漩涡中心。”黑泽光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决绝。这不是一时冲动的逃避,而是在权衡了所有利弊、预见了最坏未来后,做出的痛苦却必要的战略抉择。
彻底的消失,从物理层面和社会层面都宣告“黑泽光”这个人的死亡,无疑是最佳,也是唯一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案。一个“已死”的人,将不再具备被利用、被威胁的价值。组织(尤其是朗姆)会失去持续监视和逼迫他的理由;红方也会因为主要目标的“消失”而逐渐降低对黑泽安保的调查压力,或许能让公司和他明面上的亲友获得一丝喘息之机;更重要的是,这或许能从根本上缓和阵和零之间因他而产生的、日益尖锐的对立态势,至少,能移除一个最直接的冲突引爆点。
“假死脱身”,或者说“金蝉脱壳”的计划轮廓,开始在他那拥有超越常人计算能力的大脑中,逐渐变得清晰、具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消失,而是一场需要精心策划、涉及多方势力、容错率极低的宏大戏剧。他既是编剧,也是导演,更是主演。
这个计划,必须满足几个近乎苛刻的核心条件:
1. 死亡的绝对逼真性: “死亡”现场必须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和布置,能够同时骗过经验丰富的组织成员(尤其是多疑的朗姆)、专业能力顶尖的红方调查人员(包括公安和FBI),乃至社会公众和媒体。这需要一场看似合情合理、无法追溯到他本人人为制造的“重大意外”,例如爆炸、火灾、空难或海难。现场必须留下足够有说服力的“死亡证据”,比如经过特殊处理、无法通过常规DNA比对确认身份,但又与黑泽光高度吻合的生物组织残骸,或者是他随身佩戴、具有唯一标识性的私人物品。任何一丝不合逻辑的细节,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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