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海的死寂,在身后缓缓褪去。
苏清语驾驭飞舟,穿越紊乱的空间乱流,朝着天玄圣地方向疾驰。怀中,那枚融合后的钥匙碎片安静蛰伏,却仿佛重若千钧。其上残留的、来自老祖那冰冷一瞥的“催促”感,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心神。
老祖…似乎不再满足于被动的等待。他的力量在复苏,意志在苏醒,对“钥匙”与“归墟”的渴望…或者说,某种基于本能的需求,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迫。
这急迫中,透着令她心悸的冰冷与不确定性。
她必须尽快返回圣地!一方面,需要借助圣地灵脉与资源恢复伤势,消化此行所得;另一方面,她迫切地需要亲眼确认老祖的状态!那跨越虚空的冰冷眼眸,与圣地内沉睡的本体,究竟有何关联?他的苏醒程度到了何种地步?
半月后,落霞山脉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心头一紧。
整片山脉,被一层前所未有的、厚重如铅的灰暗云层笼罩着。云层并非水汽,而是由精纯至极的死寂道则与冰寒灵气混合凝聚而成,低低地压在山峦之上,令光线黯淡,万物失声。
圣地上空,那“九幽静虚大阵”的光幕全力运转着,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散发出惊人的能量波动,死死抵挡着外界灰云的侵蚀与内部…某种不断膨胀的压力。
圣地…仿佛成了一个被内外力量挤压到极限的囚笼!
“果然…”苏清语脸色发白,加速冲向山门。
守山弟子发现她归来,急忙开启阵法一丝缝隙。她闪身而入,瞬间被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与冰冷所包裹。
圣地内的灵气浓度高到骇人,几乎凝成液态,却冰冷刺骨,带着令人神魂僵硬的死寂感。所有弟子面色苍白,行动间小心翼翼,眼神中充满了压抑的恐惧,连呼吸都似乎不敢用力。
“圣女!您终于回来了!”大长老感知到她的气息,急忙迎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您离开后不久,老祖…老祖的气息就开始不断变强,弥漫而出,化为此云,压盖全宗!大阵已全力运转,仍觉吃力!我等不敢有丝毫惊扰,但…”
苏清语抬手打断他,目光凝重地望向偏殿方向:“我已知晓。你们做得很好,维持大阵,安抚弟子,一切照旧。”
她屏退众人,独自一人,一步步走向那片被大阵最严密守护的核心区域。
越靠近偏殿,空气中的死寂与冰冷就越发恐怖,灵气几乎冻结,光线扭曲,空间都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玻色感。那扇殿门依旧紧闭,但门缝中,正丝丝缕缕地渗透出肉眼可见的、漆黑如墨的归墟死气,与大阵光幕剧烈碰撞,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侵蚀声。
苏清语在距离殿门百丈处停下,这个距离已是极限,再靠近,她的神魂仿佛都要被冻结撕裂。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将神识与一丝极其温和的、带着问候与归来的意念,缓缓探向那扇门。
“老祖,弟子回来了。”
神识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殿内死寂依旧,仿佛空无一人。
但苏清语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扇门后,存在着一个…正在缓慢苏醒的、无法想象的庞大意识。它冰冷、空洞、却带着一种漠然的审视,正“看”着她。
她尝试着,将怀中那枚钥匙碎片取出,托在掌心,将其散发出的、与老祖同源的死寂道则气息,缓缓释放出去。
“弟子幸不辱命,又寻得一枚碎片。”
这一次,门后的沉寂被打破了。
“嗡…”
殿门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门缝中渗透出的漆黑死气,仿佛受到了吸引,缓缓汇聚,如同有生命的触须,缠绕上了那枚钥匙碎片,轻轻触碰、感知着。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亿万年来未曾开口、却带着一丝极其微弱…满意? 的意念,断断续续地、直接响彻在苏清语的识海深处:
“…更…完整了…”
“…很好…”
“…继续…”
“…找…”
“…全部…”
意念消散,死气触须缓缓缩回门内。
殿门恢复死寂。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苏清语却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老祖…不仅清晰表达了意志,而且…对钥匙碎片的“完整”表现出了明确的需求!
他不再仅仅是沉睡的守护者,更像是一个…等待拼图完成的…苏醒者!
而归墟之门的背后,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
是归途?是解脱?还是…一场席卷天地的…浩劫?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
握紧手中冰冷的碎片,她转身,走向圣地的秘库与古籍室。
必须找到最后一块碎片的线索!必须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
身后的偏殿,在死寂中,仿佛睁开了一只冰冷注视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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