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熔金,将东海海面浇铸成一片流动的琥珀。慕容复立于芙蓉岛的断崖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锦盒的锁扣——盒内半块昆仑碎片的温润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笃定。三日前从珊瑚窟带出的古籍残卷还在袖中,泛黄的绢纸上“阴阳镜聚,魔气乃破”的字迹,正随着海风轻轻颤动。
“慕容叔叔!”清脆的呼喊自崖下传来,阿蓉提着裙摆奔上石阶,小手中攥着一枚莹白的海螺,“娘亲说这是‘唤潮螺’,对着它说话,海上的人就能听见啦!”她将海螺塞进慕容复掌心,抬头时,额前碎发还沾着未干的海露,“你真的要和鲛人族去归墟吗?那里会不会有很可怕的怪物?”
慕容复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拂去阿蓉发间的水珠,目光越过她肩头,望向岸边停泊的鲛舟——银白船帆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船头立着的鲛人战士手持三叉戟,甲胄上的水纹纹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阿蓉不怕,”他声音放柔,将唤潮螺凑近唇边试了试,清亮的螺鸣瞬间散开,“叔叔答应你,一定带着阴阳镜碎片回来,还会给你带深海里的夜光贝。”
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芙蓉提着食盒走来,盒盖掀开时,热气裹着烤鱼的香气漫开。“鲛族首领派人来说,子时潮汐最盛,是入归墟的最佳时机。”她将一双竹筷递到慕容复手中,目光落在他腰间锦盒上,“此去归墟,魔气深重,这是我用芙蓉岛的灵草熬制的‘清瘴汤’,你带在身上,能暂避魔气侵蚀。”
慕容复接过瓷瓶,瓶身上贴着一张娟秀的字条,写着“每日辰时、戌时各服一次”。他指尖触到字条上微微凸起的墨迹,心中忽然一暖——自三日前他决定留在芙蓉岛,芙蓉便每日清晨采灵草、入夜熬汤药,从未有过半句怨言。“芙蓉姑娘,”他喉结微动,“若我十日未归,你便带着阿蓉去南海的蓬莱岛,那里有我慕容氏的旧部,可保你们周全。”
芙蓉却摇了摇头,将食盒里的烤鱼递到他手中:“我信你会回来。阿蓉还等着听你讲姑苏的评弹,我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芙蓉岛后山的桃花,明年春天会开得更艳。”她话音刚落,远处的鲛舟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的螺鸣,暮色中,鲛族首领的身影正朝断崖方向走来。
为首的鲛人首领名为玄泽,额间嵌着一枚靛蓝色的晶石,行走时,银甲上的水珠坠落在沙地上,竟在原地凝成了细小的冰晶。“慕容公子,”玄泽拱手行礼,掌心托着一枚巴掌大的玉牌,玉牌上刻着衔珠的鲛人图腾,“此乃鲛族的‘定盟玉牌’,持它可号令我族战士,归墟之内,若遇危险,只需将灵力注入玉牌,我族战士便会即刻支援。”
慕容复接过玉牌,指尖触到玉牌上冰凉的纹路,忽然想起古籍残卷中记载的“鲛族重诺,以玉为誓”。他将锦盒打开,半块昆仑碎片的光芒与玉牌瞬间呼应,淡金色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流转。“玄泽首领,”慕容复目光沉了沉,“归墟之内,除了阴阳镜碎片,是否还有其他凶险?”
玄泽神色凝重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卷兽皮地图,摊开在断崖边的青石上:“归墟共分三层,外层是‘迷雾海沟’,里面布满了会吞噬灵力的‘噬灵藻’;中层是‘玄冰窟’,栖息着上古时期的‘冰鳍鲨’,其牙齿可破寻常甲胄;最深处是‘封印台’,阴阳镜碎片便在那里,但守护碎片的,是沉睡了千年的‘深海玄龟’。”
阿蓉凑到地图边,小手指着“玄冰窟”的位置:“玄泽叔叔,冰鳍鲨是不是长得像银色的箭鱼?我去年在海边见过一次,它游得好快!”玄泽却摇了摇头,神色愈发严肃:“寻常的冰鳍鲨不足为惧,但归墟中的冰鳍鲨,因常年受魔气侵蚀,已化为‘魔鳍鲨’,其牙齿上的魔气,若沾到皮肉,三日之内便会侵入心脉。”
慕容复将地图收好,指尖在锦盒上轻轻敲击——他自幼修习“斗转星移”,寻常妖兽尚可应对,但魔鳍鲨与深海玄龟皆为上古异兽,且受魔气加持,若仅凭一己之力,恐怕难以匹敌。“玄泽首领,”他抬头看向玄泽,“此次入归墟,鲛族打算派出多少战士?”
“三十名精锐战士,分乘三艘鲛舟,”玄泽沉声道,“我亲自带队,另外两位长老分别驻守迷雾海沟与玄冰窟,确保退路畅通。慕容公子,你只需专注于取出阴阳镜碎片,其余凶险,交由我族战士应对。”他话音刚落,天边最后一缕霞光彻底消散,夜色如墨,笼罩了整个海面。
岸边的鲛舟已亮起幽蓝的引航灯,如同散落在海面的星子。慕容复将清瘴汤与唤潮螺贴身收好,又将定盟玉牌系在腰间,最后看了一眼阿蓉与芙蓉——阿蓉正踮着脚朝他挥手,小脸上满是不舍,芙蓉则站在原地,手中握着一盏灯笼,暖黄的光芒映着她眼底的期许。
“慕容叔叔,一定要平安回来!”阿蓉的声音随着海风传来,慕容复朝她用力点头,转身跃下断崖,落在鲛舟的甲板上。玄泽紧随其后,挥手示意船队出发,三艘鲛舟如同银色的箭,划破漆黑的海面,朝着归墟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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