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云熙!!”
白露的哭喊撕心裂肺,像被生生扯断的琴弦,在万米高空的狂风中破碎成渣。她的手指死死抠着逃生门的金属边缘,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冰冷的金属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狂风中瞬间被吹散。身体的本能让她想要松开手,冲回那片硝烟弥漫的机舱,哪怕和他一起被火焰吞噬,也不愿承受这剜心的分离。
可罗云熙最后那个温润而决绝的笑容,像一道烙印,狠狠刻在她的脑海里——“活下去,连我的份一起”。那是他用生命换来的嘱托,是他留在世间最后的念想。她不能辜负,不能让他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白露闭上眼,泪水被狂风强行扯出眼眶,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冰粒,砸在脸上,疼得钻心。她猛地松开手,身体像一片断线的风筝,朝着下方漆黑的海面坠去。
冰冷的狂风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刀,割过她的脸颊、她的脖颈、她的手臂,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着疼痛。下坠的失重感让她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翻搅错位,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剧烈到快要炸开的心跳。
“罗云熙……你一定要等着我……”她在心里疯狂默念,指尖颤抖着摸索向伞包的拉环。距离海面越来越近,下方的海水漆黑如墨,像一张巨大的嘴,要将她吞噬。
就在距离海面不足百米的瞬间,她终于抓住拉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动——
“砰!”
白色的降落伞在气流中骤然展开,伞绳瞬间绷紧,巨大的拉力让她下坠的速度骤然减缓。降落伞像一朵迟开的花,在狂风中艰难地撑开,带着她缓缓向海面降落。
白露的心脏狂跳不止,她大口地喘着气,视线死死盯着上方那架越来越小的私人飞机。只要他能活着,只要他能逃出那架失控的飞机,他们还有重逢的可能。她甚至已经开始规划,等他回来,要带他去最好的医院,要守着他康复,要告诉他,她有多爱他,有多离不开他。
可下一秒,所有的念想,所有的期盼,都在那团耀眼的火光中,化为齑粉。
高空中,那架银白的私人飞机,突然爆发出一团巨大而刺眼的火球。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机身,橘红色的火舌裹挟着黑色的浓烟,像一头失控的巨兽,在万米高空肆虐。那光芒太过绚烂,太过残酷,将周围暗沉的云层映照得如同白昼,连下方漆黑的海面,都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橘红。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后传来,如同惊雷在头顶炸响。冲击波以肉眼可见的波纹扩散开来,连白露的降落伞都被掀得剧烈晃动,她的身体在伞下不受控制地旋转,眼前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却依旧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看着那团逐渐消散的火光。飞机的残骸如同燃烧的流星,四散坠落,有的在空中就被烧得只剩下骨架,有的则拖着长长的火尾,“滋滋”地没入下方冰冷的大海,激起一圈圈带着火星的涟漪,很快就被海水熄灭,只留下一缕缕微弱的青烟,在海面上缓缓消散。
那架飞机,那个她深爱的人,那个为她挡过子弹、为她剜过毒、为她跳最后一支华尔兹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白露呆呆地看着那片渐渐恢复黑暗的高空,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没有风声,没有海浪声,没有自己的心跳声,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她的大脑像被掏空,只剩下那团火光在眼前反复回放,灼烧着她的视网膜,也灼烧着她的灵魂。
“罗云熙……”她喃喃地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我的云熙……”
降落伞带着她,缓缓降落在海面上。冰冷的海水瞬间漫过她的脚踝、她的膝盖,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渗入骨髓,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她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漂浮的降落伞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还漂浮着残骸和零星火光的海面。
远处,几艘快艇的灯光划破黑暗,朝着她的方向疾驰而来——那是罗云熙事先安排好的接应小队,他早就料到了最坏的情况,为她铺好了最后的生路,却唯独没为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白小姐!您没事吧?!”快艇靠近,队员们立刻跳下来,想要扶她上船。
白露恍若未闻,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样东西,那是罗云熙在最后推她离开时,趁着混乱塞进她手里的——那串陪伴了他十几年的沉香木佛珠。佛珠上还沾着他的鲜血,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木珠上,只是那温热,正随着海水的浸泡,一点点变得冰冷。
那是他留在世间,唯一属于她的东西。
队员们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上快艇。医护人员立刻围上来,想要为她检查身体,为她包扎手指上的伤口。可白露却猛地推开他们,身体蜷缩在快艇的角落,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残留着他握住她时的力度,残留着他为她擦眼泪时的温柔。可现在,那只手不见了,那个握着她的人,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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