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去了血海底下?”
“不止去了,我还拔了东西出来。”
萧战站在昆仑山脚,脚下踩着半凝的霜泥,肩头还沾着从幽冥带出的血雾残痕。共工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眉头没松过,手一直按在斧柄上,指节发白。两人一路无话,直到望见碧游宫那根悬在云中的青铜巨柱——如今柱身裂了一道缝,像是被雷劈过,又像被人一掌震裂。
通天教主就在殿前。
他背对着山门,一身青袍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手里攥着一块碎玉,边角还沾着血丝。那是三清同心玉,当年三兄弟结义时,以心头精血祭炼而成,一碎三片,各执其一,象征道统同源,气运相连。
如今,碎了。
萧战脚步一顿,喉咙里泛起铁锈味。他刚从血海回来,十五瓣青莲在识海里微弱闪烁,盘古血脉仅剩三成,连呼吸都带着内脏的震颤。可他知道,这一幕比任何伤都疼。
“元始来的?”他问。
通天没回头,只将那碎玉缓缓放入袖中,声音冷得像冰:“他说我勾结变数,悖逆师尊。说我不配执掌三清道统。”
“那你呢?”
“我什么都没说。”通天终于转身,眼底一片死寂,“我只问他,当年在紫霄宫,鸿钧为何独留我们三兄弟听讲万载?为何赐下开天至宝?若真为洪荒大义,为何不许质疑?”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笑:“他答我——天道无私,不容妄议。”
萧战冷笑:“无私?那罗喉呢?那血海底下钉着的魔神残躯呢?鸿钧封他,不是怕他乱世,是怕他说出‘最初之誓’!”
通天瞳孔一缩。
“你看见了?”他声音低了下去。
“不止看见。”萧战抬手,掌心浮起一缕黑气,细如发丝,却带着噬魂的阴寒,“我拔出了噬神枪残片,也看见了封印上的符文——和封神榜上的烙印,同源。”
他指尖一捏,黑气炸开,化作点点幽光。
“鸿钧用天道之名,行私欲之实。他要的不是平衡,是绝对掌控。你若今日离去,正合他意——三清自此成傀,再无变数。”
通天沉默。
风卷着雪粒打在青铜柱上,发出细碎的响。远处玉虚宫方向,一道金光掠过天际,随即隐没。元始已走,老子未至,唯有通天一人立于山门,身后是截教三千弟子,黑压压一片,却无人敢出声。
良久,通天开口:“金灵。”
“弟子在。”金灵圣母 stepping forward,甲胄未卸,眉心一点金纹灼灼发亮。
“传令下去,截教闭门,不接紫霄令谕。”
人群骚动。
虬首仙脸色一变,低声道:“师尊,此举无异于叛道……”
灵牙仙也上前一步:“鸿钧圣人立天道,定秩序,我等修行者,岂能逆天而行?”
“逆天?”萧战冷笑,猛地踏前一步,盘古幡残柄在掌心嗡鸣,“你们知道什么叫天?天是鸿钧!地是鸿钧!连你们念的经、修的法,都是他定的规矩!你们不是修道,是当奴才!”
“住口!”虬首仙怒喝,手中拂尘一扬,灵光直逼萧战面门。
通天抬手,一道青气横空,将拂尘震落。
“够了。”他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喧哗,“我通天修行亿万载,拜过盘古,敬过鸿钧,可今日——我要问一句,我之道,由谁定?”
他转身,望向萧战:“你说鸿钧怕罗喉说出真相……那真相是什么?”
萧战咬破舌尖,一口金血喷出,混沌青莲在识海轰然旋转。十五瓣青光凝聚,轮回之瞳开启,一道虚影在空中浮现——
血海深处,九道金链贯穿魔神残躯,胸口插着半截断枪,链上符文流转,与封神榜烙印如出一辙。
“这是证据。”萧战声音沙哑,“鸿钧封罗喉,不是为镇魔,是为灭口。他怕世人知道,他曾跪过盘古,他曾求过道统传承!他怕有人问——天道,凭什么由他代行?”
全场死寂。
通天盯着那虚影,手指微微发抖。他忽然想起万年前,紫霄宫中,鸿钧讲道时那一瞬的迟疑。那时他说:“天道无情,故能恒久。”可眼神却闪过一丝……惧意。
原来不是无情。
是怕。
怕有人看穿他并非天道化身,而只是一个……篡权者。
“师尊!”金灵圣母单膝跪地,“弟子愿随您,不奉紫霄令!”
“弟子愿随!”无当圣母、龟灵圣母接连跪下。
可也有弟子悄然后退。虬首仙转身就走,灵牙仙紧随其后,数十人陆续离场,脚步无声,却像刀割在通天心上。
“走吧。”通天轻声道,“我不拦你们。修道本为求真,若你们觉得顺从便是真,那便去吧。”
他抬头,望向萧战:“但我通天,今日起——不拜天,不敬圣,只循本心。”
话音落,碧游宫上空风云骤变。一道血色长河自天而降,缠绕宫柱,随即炸开,化作漫天血雨。那是截教气运裂解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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