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几乎同时抬头,目光穿透厚重的殿顶,死死锁定在龙首峰的方向!
不需要任何言语,不需要任何确认。那股源自血脉源头的悲鸣,那祖龙虚影瞬间黯淡、布满裂痕的景象,如同最冰冷的钢针,狠狠刺穿了他们所有的防御!
始祖血脉的源头断了!
唯有萧玄!
唯有他们萧族万载不遇的天骄,当代族长,血脉最接近始祖的存在陨落!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三长老萧烈粗重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声,以及二长老萧镇岳指缝间滴落在阵盘上、发出轻微“滴答”声的血珠。
大长老萧空缓缓抬起手,用袖袍极其缓慢地擦去嘴角那一缕金红。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那双历经万载沧桑、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空洞,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极其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破碎的音节:“…玄…儿…”
这两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天塌地陷般的巨大悲痛,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淹没了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九星斗圣!他挺拔如松的身躯,第一次显露出了无法掩饰的佝偻,仿佛瞬间苍老了万年。
“大哥!”二长老萧镇岳看到大长老如此,心头更痛,刚压下的逆血再次翻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死死盯着阵盘上那黯淡的祖龙光影,虎目含泪,声音嘶哑:“不可能!玄儿他…他冲击斗帝虽险,但…但怎会…”
“魂族!!!”三长老萧烈猛地一拳砸在身前的玄晶长案上!轰隆巨响中,坚硬无比的玄晶长案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轰然崩塌!碎石四溅!他赤红的双目如同燃烧的岩浆,狂暴的斗气不受控制地席卷大殿,将周围的摆设撕扯得粉碎!“一定是魂天帝那条阴沟里的毒蛇!趁玄儿冲击失败偷袭!老子要撕碎了他!屠尽魂族!啊啊啊——!”
他的咆哮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但在这疯狂之下,是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失去了萧玄的萧族,就如同失去了爪牙的猛虎!如何抵挡魂族这条蓄谋已久的毒蛇?
恐慌,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以盘龙涧为中心,在巨大的悲怆中迅速蔓延、晕染开来,渗透到萧界的每一个角落。
祖祠外,巨大的广场上早已跪倒了一片。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稚气未脱的孩童,此刻都面无人色,对着那破碎黯淡的祖龙虚影,发出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恸哭。哭声汇聚成一片绝望的海洋,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
“族长…族长陨落了…” “天塌了…萧族的天塌了!” “魂族…魂族会打进来吗?我们怎么办?” “我的孩子还在外面历练…他们会不会…”
恐惧的低语在恸哭声中蔓延。失去了擎天之柱,曾经身为大陆第一霸族的骄傲与自信,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瞬间崩塌。一种大厦将倾、末日降临的巨大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一个族人的心头。妇人们紧紧搂着瑟瑟发抖的孩子,眼中充满了无助的泪水。年轻的族人茫然四顾,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即便是那些身经百战的族中精锐,此刻紧握武器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盘龙涧深处,一座供奉着历代先祖魂牌的古老祠堂。
这里平日庄严肃穆,只有特定的祭祀才会开启。然而此刻,祠堂沉重的大门被那股源自血脉的悲怆之力轰然冲开!
嗡——!嗡——!嗡——!
祠堂内,成千上万盏代表萧族血脉延续的魂灯,如同被狂风席卷,疯狂地摇曳起来!无数盏魂灯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最高处那盏象征着当代族长萧玄的、由始龙精血点燃、一直燃烧着璀璨金色火焰的主魂灯——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守护祠堂长老灵魂深处的声响!
那盏主魂灯,熄灭了。
灯盏内,一滴曾经如同金色小太阳般璀璨燃烧的始龙精血,此刻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凝固成一滴冰冷、死寂的暗金色血痂。
在魂灯熄灭的瞬间,祠堂中央,那口悬挂了不知多少万载、从未被敲响过的巨大青铜丧钟,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彻底离去,竟无人敲击,自行剧烈地震颤起来!
当——!!! 当——!!! 当——!!!
沉重、悲怆、穿透灵魂的钟鸣,一声接着一声,如同天地同悲的挽歌,从古老的祠堂中轰然传出,瞬间盖过了外界所有的恸哭与喧嚣!钟声扫过萧界的每一寸土地,扫过每一个萧族族人的灵魂,将那份灭顶的绝望与悲凉,深深地烙印进血脉的最深处!
整个萧界,在这三声无人自鸣的丧钟声中,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那破碎黯淡的祖龙虚影,如同一个巨大的、流着暗金色泪水的伤口,悬浮在龙首峰顶,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一个庞然大物在失去支柱后,那无法抑制的、深入骨髓的悲恸与山雨欲来的巨大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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