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之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良久。
那千丈石碑上的三朵火焰莲花印记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而恒久的光芒,如同三位远古妖圣不甘沉寂的眼睛,注视着后世之人。焚天老祖的赤红骸骨已然消散,化作了这最后的希望之火,也将那份沉重如山的真相,彻底压在了萧玄的心头。
萧玄站在原地,久久不语。他周身的气息不再像之前突破后那般昂扬,反而变得极其内敛,甚至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先前读取信息时的震撼与愤怒已然沉淀,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糅合了滔天怒火、无尽悲凉、以及对茫茫天道和残酷现实的沉重无力感。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三位妖圣陨落的画面:
黄泉妖圣于轮回尽头,面对天地衰竭的绝望呐喊;净莲妖圣在净化净土中,遭逢反噬与偷袭时的惊怒交加;焚天老祖于火焰本源内,攀登绝巅时被硬生生打断、推入深渊的悲愤不甘!
一幕幕,一遍遍,如此清晰,如此残酷!
“天地异变…魂族偷袭…”萧玄的嘴唇微动,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好一个天地异变!好一个卑劣推手!”
他的拳头再次缓缓握紧,这一次,没有剧烈的颤抖,只有一种仿佛要捏碎一切的极致冰冷和坚定。
对魂族的愤怒,已然滔天!
这愤怒,并非只是因为魂族偷袭了他所调查的这三位妖圣。更是因为这种手段,与他前世的遭遇,何其相似!虽然他前世冲击斗帝时,魂族是正面强攻,但其本质,依旧是趁他最为虚弱、全力应对天地源气枯竭这最大困境之时,发动了致命一击!这种隐藏在阴影里,如同毒蛇般伺机而动,专门在他人最艰难时刻捅刀子的行径,令他感到无比的恶心和暴怒!
魂族,这个种族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玷污与毁灭!为了他们那扭曲的目标,可以毫无底线,可以牺牲一切!大陆万古以来的无数悲剧背后,几乎都隐隐有着他们蠕动的黑影!
这种存在,怎能不让人恨之入骨?怎能不让人欲将其连根拔起,彻底净化?!
然而,在那沸腾的怒火之下,另一种情绪,却更加沉重,更加庞大,几乎要令人窒息。
那就是对“天地异变”本身的…悲凉与沉重!
相比于魂族具象化的邪恶,这“天地异变”更像是一种无形的、笼罩在所有生灵头顶、无可逃避的…宿命般的绝望。
强如三大妖圣,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屹立于大陆之巅的存在?他们各自走到了大道的极致,触摸到了那传说中的境界门槛。他们本应有光辉灿烂的未来,本应探索更广阔的天地,守护一方,留下万世传说。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剧变,这源自世界本源的衰竭与反噬,却如同最冰冷的枷锁,最无情的铡刀,在他们最辉煌、最充满希望的时刻,狠狠地斩断了他们的前路,将他们打入万丈深渊!
它不在乎你的努力,不在乎你的天赋,不在乎你的抱负…它就像一场席卷一切的寒冬,无情地冻毙所有试图冒头的嫩芽。
这种力量,让人如何对抗?让人从何反抗?
萧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天地异变”最直接的受害者?前世的他,同样是倒在了这条断绝的路上!他比任何人都更能体会三位妖圣在感受到天地反噬时的那种绝望与不甘!
这是一种面对整个天地大势的渺小感,一种对前路已断的悲凉感,一种对无数先辈和自己努力付诸东流的沉重感!
愤怒于魂族的卑劣,但更沉重于天地的无情。
这两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碰撞、发酵,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并非是力量消耗,而是一种心神过度激荡后的疲惫。他缓缓闭上眼睛,仰起头,仿佛在承受着无形的重压,又仿佛在向那无可企问的苍天,发出无声的质问。
洞窟中的其他人,依旧不敢出声。他们虽然不知详情,但也能从萧玄身上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实质化的悲愤与沉重,那是一种足以压垮寻常斗尊的可怕情绪风暴。火云长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叹息,再次恭敬地向着石碑和萧玄的方向行了一礼。他们知道,这位神秘的年轻人,恐怕承担着他们无法想象的重担。
灵儿静静地站在萧玄身边,她的心也在抽痛。她没有出言打扰,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将自己那份无言的支持与温暖传递过去。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能感受到他心中那如同岩浆般汹涌却无法喷发的痛苦。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眼前的男子,他所背负的东西,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要沉重得多。
时间一点点流逝。
萧玄就那样站着,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
他的意识,却仿佛在经历着一场剧烈的风暴。前世的陨落、今生的重生、族人的期盼、妖圣的悲剧、魂族的阴影、天地的枷锁…无数的画面和情绪在他脑中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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