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殿的朝会比武泽苍想象中更加漫长和枯燥。
皇帝武厚魁高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地听着大臣们关于北方战事的奏报。边境情况确实不妙,游牧民族联军已经攻破三座边城,守将战死,百姓流离失所。朝堂上争论不休,主战派和主和派各执一词,互相攻讦。
武泽苍和其他皇子站在御座下首的特定位置,按照长幼顺序排列。他位置靠后,正好可以观察全场而不太引人注意。
大皇子武泽宇站在最前面,身形魁梧,穿着武将朝服,不时对主和派大臣投去鄙夷的目光。当皇帝询问边军情况时,他主动请缨,要求重返边境领军抗敌,但被皇帝以“京师更需要你”为由婉拒。武泽苍注意到大皇子握紧了拳头,显然极为不满。
二皇子武泽宽站在第二位,温文尔雅,气度从容。当争论陷入僵局时,他适时站出来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一方面调派附近州府兵力增援边境,另一方面派遣使者与游牧民族谈判,双管齐下。这个方案得到了不少大臣的支持,皇帝也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三皇子武泽睿站在武泽苍前面两个位置,全程心不在焉,时而低头摆弄衣袖,时而抬头望天,甚至偶尔发出轻微的笑声,引得周围人侧目。皇帝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儿子的怪异行为,并未理会。
武泽苍自己则努力扮演着透明人的角色,低头垂目,尽量减少存在感。但他敏锐的观察力没有放过任何细节:皇帝听着奏报时不耐烦的手指敲击;宰相竹文康与二皇子之间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大皇子压抑的怒气;还有几个大臣看似忧国忧民实则推诿责任的表演...
这就是王朝的权力中心,表面庄严肃穆,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算计,真正的国家安危和百姓疾苦反而被放在了次要位置。
“真是...令人失望。”武泽苍在心中暗叹。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见到这番景象,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无力。
朝会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没有达成什么实质性决议,只是决定先调拨一批粮草支援边境,其他从长计议。
皇帝显然已经疲惫不堪,草草宣布退朝,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大臣和皇子们恭敬行礼,等皇帝身影消失后,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武泽苍正准备悄悄离开,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他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三皇子武泽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四弟今日气色不错啊,”武泽睿歪着头打量他,“听说前日落水,为兄还担心了好一阵子呢。”
武泽苍心中一凛,谨慎地回答:“劳三皇兄挂心,只是小恙,已经无碍了。”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武泽睿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这宫里的水池啊,看着平静,底下可是暗流涌动,一不小心就会淹死人。四弟以后可要小心些,不是每次都能这么走运的。”
这话中有话的警告让武泽苍脊背发凉。他勉强保持镇定:“谢皇兄提醒,我会注意的。”
武泽睿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了,那模样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与刚才那个语带深意的皇子判若两人。
武泽苍站在原地,心中波澜起伏。三皇子这番话是善意提醒还是威胁?他是否知道什么内情?或者他就是幕后黑手之一?
“四殿下。”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武泽苍转身,看见二皇子武泽宽站在面前,面带微笑。
“二皇兄。”他恭敬行礼。
武泽宽虚扶一下:“兄弟之间不必多礼。听说四弟前日身体不适,今日就来朝会,真是勤勉。若是还不舒服,不必强撑,可向父皇告假休息。”
“谢二皇兄关心,我已经好多了。”武泽苍谨慎地回答。
“那就好。”武泽宽点点头,语气关切,“四弟年纪尚轻,更要保重身体。这宫中...唉,说起来为兄也有责任,应该多关心弟弟妹妹才是。”
他叹口气,继续说:“尤其是泽梦那丫头,被宠坏了,任性妄为。我已经训斥过她,她也知错了,希望四弟不要放在心上。”
武泽苍连忙说:“二皇兄言重了,本就是我疏忽,冲撞了皇妹。”
武泽宽欣慰地笑了:“四弟如此宽厚,为兄就放心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兄弟之间,理应互相照应。”
他又寒暄几句,这才优雅地转身离开。
武泽苍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二皇子表现得完美无缺,既展现了兄长的关怀,又巧妙地替妹妹道了歉,还表达了善意。若是原主,恐怕早已感激涕零。
但来自现代的武泽苍却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自然——二皇子的笑容似乎太过完美,眼神深处缺少真正的温度。就像是在扮演一个“完美兄长”的角色,每个表情和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
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特意来示好?一个无足轻重的四皇子,值得他这样费心吗?除非...他想要掩盖什么,或者试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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